官船抵达通州码头时,已是薄暮时分。早有礼部和林府的仆从在此等候,车马仪仗,井然有序。与离开苏州时的万民相送不同,京畿之地的迎接,更多了几分规矩与肃穆。
沈青禾换上了一身更为庄重的湖蓝色衣裙,依旧戴着帷帽,在林文正的安排下,登上了前往京城的马车。透过摇曳的车帘,她第一次见到了这座帝国的中心。
高耸的城墙在暮色中如同蛰伏的巨兽,透着一股沉重的压迫感。城门口车水马龙,人流如织,喧嚣鼎沸,其繁华远胜江南。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一种不同于别处的、紧张而忙碌的气息。
马车并未在城中过多停留,直接驶入了位于城西、专门用来接待入京官员和外国使臣的会同馆。此处环境清幽,戒备森严,比之旅途中的驿站,更多了几分天家威严。
沈青禾被安置在一处独立的院落。林文正特意交代,面圣之前,她需在此静心休养,无事尽量不要外出,以免节外生枝。
接下来的几日,沈青禾便在这会同馆中度过。她深居简出,除了日常修炼和整理手稿,便是透过玄十七,了解京城最新的动向。
周承海“暴毙”一案,果然如她所料,最终以天牢几名狱卒“玩忽职守”、“用药不当”为由草草结案,推出了几个微不足道的替罪羊。真正的幕后黑手,依旧隐藏在重重迷雾之后。
而她的到来,也确实在京城引起了一番不小的议论。忠良之后、沉星淀异象的亲历者、林青天力保之人……这些标签让她充满了话题性。不少权贵府邸都递来了帖子,或邀请赴宴,或请求一见,皆被林文正以“舟车劳顿,需静待圣谕”为由婉拒。
这日清晨,圣谕终于抵达会同馆——陛下将于明日巳时,在乾清宫西暖阁召见沈文渊之女沈青禾。
消息传来,沈青禾深吸了一口气。该来的,终究来了。
召见前夜,她罕见地有些心神不宁。并非恐惧,而是一种面对未知的审慎。她将父亲那些可以公开的手稿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又将面圣时可能遇到的问话,以及自己的应对之辞,在心中反复推演了数遍。
最后,她取出星钥玉佩,握在掌心,闭目冥想。温润的气息流转全身,渐渐抚平了她心中最后一丝波澜。无论明日面对的是什么,她都必须沉着应对。
翌日,天还未亮,便有宫中派来的女官和内侍前来,引领沈青禾沐浴更衣,学习觐见的礼仪。一切流程繁琐而严格,不容丝毫差错。
辰时三刻,沈青禾身着按制敕封的“忠烈之后”品级服饰,虽依旧素净,却多了几分庄重气度。她在内侍的引导下,登上前往皇城的马车。
穿过重重宫门,巍峨的宫殿群在眼前展开。朱墙金瓦,飞檐斗拱,无不彰显着皇权的至高无上与森严等级。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压力,让呼吸都不自觉地放轻。
在乾清宫外等候宣召时,沈青禾垂首静立,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她眼观鼻,鼻观心,将所有的情绪都收敛于内。
“宣——沈文渊之女,沈青禾,进殿觐见——”
尖细悠长的唱喏声响起。
沈青禾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冠,低着头,迈着宫中嬷嬷教导的、标准而恭谨的步伐,踏入了那象征着天下权力核心的乾清宫西暖阁。
暖阁内光线明亮,铺设着厚厚的地毯,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龙涎香气。沈青禾不敢抬头,依着礼仪,行至御座前约莫一丈远处,双膝跪地,叩首行礼,声音清晰而平稳:
“民女沈青禾,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一个温和中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在上方响起。
“谢陛下。”沈青禾再次叩首,方才缓缓起身,依旧垂着头,目光落在自己脚前三尺之地。
“抬起头来,让朕看看。”皇帝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一丝好奇。
沈青禾依言,微微抬起头,但目光依旧谦卑地向下,不敢直视天颜。即便如此,她也能用余光瞥见,那坐在明黄软榻上的,是一位年约四旬、面容清癯、眼神深邃的中年男子。他并未穿着正式的龙袍,只是一身常服,却自有一股君临天下的气度。
皇帝打量着阶下这名清丽脱俗、眉宇间却带着一丝坚韧的女子,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他见过太多人,或惶恐,或谄媚,或故作镇定,但像沈青禾这般,恭敬中带着一种沉静自持气度的,却是不多。
“你便是沈文渊的女儿?”皇帝开口,语气平和。
“回陛下,正是民女。”沈青禾恭敬应答。
“你父亲之事,朕已知晓。忠良蒙冤,实乃朝廷之失,朕心甚痛。追赠太子少保,亦难慰其忠魂于万一。”皇帝语气带着一丝感慨。
“陛下天恩,先父在九泉之下,亦感念圣德。”沈青禾再次跪下,“民女代先父,谢陛下隆恩!”
“起来说话。”皇帝摆了摆手,“朕听闻,你这些年,受了不少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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