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194年 汉高后四年 农历五月至六月
初夏的北地,草木日渐丰茂,湟水水量充沛,奔流不息。田野里,春播的粟黍已是一片绿意盎然,长势喜人。狄道城内,市井喧嚣,官署忙碌,一切似乎都沿着既定的轨道平稳运行。然而,在这片看似繁盛的景象之下,一股沉重而焦虑的暗流,在靖王府的核心圈层中无声地涌动。吕后征召入朝的诏书,如同一把悬于顶的利剑,时刻提醒着李凌及其心腹,北地郡乃至他们个人的命运,正面临着一场前所未有的政治风暴。在发出那封恳请延期入朝的奏表后,接下来的每一天,都是在未知与等待中煎熬。
五月上旬,派往长安呈送奏表的信使尚未返回,任何来自京城的消息都显得弥足珍贵。公孙阙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隐秘渠道,不惜重金,试图从各种缝隙中探听朝堂之上的风声。然而,吕后临朝以来,对消息的控制日益严密,尤其是涉及藩王和边镇的事务,更是讳莫如深。传回的消息大多模糊不清,或相互矛盾,有的说吕后对李凌的奏表“留中不发”,态度不明;有的则传言有吕氏亲信在朝议中斥责李凌“推诿边事,目无朝廷”,主张严惩;更有甚者,暗示朔方都督虫达可能已接到密令,暗中加强对北地的监控和准备。真伪难辨的消息,反而加剧了狄道城内的紧张气氛。
靖王府书房内,烛火常常亮至深夜。李凌与周勃、公孙阙、高顺等人反复研判着每一个可能的信息碎片,推演着各种可能出现的局面。
“王爷,如今情势,如同雾里行舟。”公孙阙眉头紧锁,指着案几上几份语焉不详的密报,“长安态度晦暗不明,此最是凶险。吕后之心,深不可测。她若准了延期之请,固然可暂缓一时;她若不准,甚至视我等奏表为忤逆,则大祸立至。即便她暂时按兵不动,也难保不是缓兵之计,待我等松懈时,突发难端。”
高顺沉声道:“无论如何,军备绝不能松懈。末将已令各营加强夜间警戒,对王勇部的监视也增加了两倍。狄道四门守将皆已换为最可靠之人。只是……长久如此,将士难免疲惫,亦恐被对方察觉,反生事端。”
周勃叹了口气,忧心忡忡:“内政方面,虽按王爷吩咐,一切照常,甚至加速推进,然各级官吏中,已有风声鹤唳之感。若朝廷真有大兵压境,或王爷被迫离镇,人心溃散,只在顷刻之间啊。”
李凌静听着众人的忧虑,面容虽略显清瘦,但眼神却异常坚定沉着。他深知,此刻自己绝不能流露出丝毫慌乱,否则军心民心将瞬间瓦解。
“诸位所虑,皆在情理。”李凌的声音平稳,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然,愈是危局,愈需静气。吕后之势,确如泰山压顶,然其亦有掣肘。我等的‘拖’字之策,核心不在于侥幸祈盼其开恩,而在于利用这争取来的时间,做两件事:其一,将北地自身打造得更加坚固,使其投鼠忌器;其二,静观其变,等待长安城内的‘变数’。”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缓缓道:“吕后年事已高,其虽手段凌厉,然岁月不饶人。朝廷之上,吕氏虽显赫,然刘氏宗亲、功臣遗老,岂能尽皆俯首?其内部,绝非铁板一块。如今皇帝陛下日渐成长,未来权柄归属,犹未可知。此乃最大的‘变数’。我等要做的,就是撑到变数发生的那一刻。”
【系统提示:宿主陷入极度被动的政治危局,采取拖延策略,核心在于强化自身实力与等待外部局势变化,风险极高,对耐心与定力是终极考验… 宿主状态:于巨大压力下保持惊人定力,将危机感转化为深挖洞、广积粮的内生动力,展现其作为政治家的深远眼光与坚韧意志…】
基于这一判断,李凌做出了更具体的部署:
“勃兄,内政方面,不仅要‘照常’,更要‘超常’。将‘靖边三策’尤其是‘固本’与‘育才’,推向极致。加大水利修缮力度,今夏务必完成主要渠系的贯通;粮仓储备,要在去岁丰稔基础上,再增三成,分散储存,秘建‘义仓’;学吏馆今夏扩大招生规模,增设‘急训班’,加速培养基层吏员;对郡县官吏的考课要更加严格,优者重赏,劣者立汰,务必在秋前使吏治焕然一新。我们要让任何来北地的人看到,此地生机勃勃,治理井井有条,离不开现行体制和主持者。”
“子通先生,情报工作,重心稍作调整。除继续打探吕后对奏表的态度外,要特别留意长安关于皇帝陛下、以及诸如陈平、周勃(灌婴侯,在朝)等可能对吕氏专权有所保留的重臣动向,哪怕是细微的迹象。同时,严密监视朔方虫达及周边郡县有无异常兵马调动迹象。”
“高顺将军,军备方面,外松内紧要把握分寸。日常操练、边境巡逻如常,甚至可适当减少公开的武装展示,以示无害。但暗地里,要精练一支绝对忠诚、反应迅速的亲卫力量,由你直接掌握,以备不时之需。对王勇部,继续保持‘恭敬’而‘疏远’的态度,一切按章办事,不给他们任何寻衅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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