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暴揍一顿的朱家人互相搀扶着,忍着疼痛捡起散落的行李,躲到一条僻静的小巷里,再也不敢嚣张问路了。
朱美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朱老头和朱多金脸上身上都挂了彩。
“这......这京城怎么这样啊?”朱老太捂着脸,声音带着哭腔:“定哥儿怎么也不管管?就让这些恶人欺负他奶奶?”
就在这时,一个看起来比较面善的老人,大概是看他们实在可怜,犹豫了一下,走过来低声道:“几位,是从外地来找朱定朱编修的吧?”
朱家人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点头。
老人叹了口气,摇摇头:“我劝你们啊,别再提朱编修这三个字了,赶紧走吧,离开京城,越远越好。”
朱家人一愣,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为......为什么?”朱多金捂着刺痛的眼睛,声音发颤。
老人压低了声音,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们:“你们......还不知道?那个朱定,早就不是什么翰林院编修了!他犯了事,数罪并罚,前些日子被判了斩立决!”
“今天、今天午时三刻,就在西市菜市口,开刀问斩!这会儿,估摸着人已经押过去了!”
老人的话,像一道雷,直直劈在朱家人头顶。
“不......不可能!”朱老太发出凄厉的尖叫,一把抓住老者的衣袖:“你胡说!我孙子是翰林老爷!是大官!怎么会、怎么会杀头?你骗人!你一定是在骗我们!”
朱老头僵在原地,脸色瞬间变得死灰,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老人挣脱朱老太的手,连连摇头:“我骗你们作甚?这事儿全京城都知道!那个朱定,贪赃枉法,买凶杀人,还跟有夫之妇通奸,惹了不该惹的人,证据确凿。”
“皇上亲自批的斩立决!你们若不信,现在赶去西市菜市口,兴许、兴许还能见上最后一面。” 说完,老者像是怕沾染晦气,匆匆离开了。
“快!快去西市!”朱老头猛地回过神,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拽起瘫软的朱老太,跌跌撞撞就往巷子外跑。
朱多金等人也哭喊着跟了上去。
他们早已顾不得身上的伤痛,像疯了一样,连滚带爬,一路问着西市菜市口的方向,拼命奔跑。
越靠近西市,人流越多。
许多百姓正在往那个方向涌去,议论纷纷:
“快走快走!听说今天斩的是个翰林官!”
“嘿,知人知面不知心呐,看着人模狗样,尽干些缺德事!”
“活该!听说还想杀人家孕妇灭口呢!禽兽不如!”
这些议论像刀子一样,扎进朱家人的耳朵里。
几人的心越来越沉。
终于,他们挤到了菜市口附近。
那里早已是人山人海,被围得水泄不通。
前方搭起了一个高高的台子,周围站着持刀的衙役和官兵,神色肃穆。
台子正中,一根粗大的木桩上,绑着一个人。
台上的人穿着白色的囚衣,头发散乱,背对着人群,跪在那里瑟瑟发抖。
即使只是一个背影,朱家人也一眼认了出来,那正是他们引以为傲的人,
“定哥儿——!”朱老太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就要往前冲,被维持秩序的衙役粗暴地推开。
“奶奶!爹!娘!救我!救我啊!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台上的朱定似乎听到了
原本死灰般的脸上瞬间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欲,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哭喊起来,凄厉绝望声音的,穿透了嘈杂的人声。
“儿子——!”朱多金和陈氏也疯了似的往前扑,却被衙役拦住。
朱老头看着孙子那狼狈求饶的样子,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眼前一黑,“噗通”一声,直挺挺地向后倒去,口眼歪斜,竟是一口气没上来,直接中风了。
“老头子!”
“爹!”
现场一片混乱。
朱老太看到老伴倒地,又看到台上孙子绝望的眼神,急怒攻心,只觉得天旋地转,胸口剧痛,也跟着晕倒在地。
朱多金和陈氏既要顾台上即将被砍头的儿子,又要顾地上中风的爹娘,急得团团转。
朱美美早就吓傻了,只会躲在后面瑟瑟发抖。
监斩官抬头看了看天色,抽出令箭,往地下一掷,沉声喝道:“时辰到——行刑!”
“不——!”朱多金和陈氏发出绝望的嘶吼。
刽子手举起大刀,“咔嚓!”
围观的百姓发出一片惊呼。
陈氏眼睁睁看着儿子身首异处,双眼一翻,也倒了下去。
朱多金瘫坐在地,目光呆滞,看着台上那具无头的尸体和滚落一旁的头颅。
朱美美崩溃地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周围的百姓指指点点,有同情的,有鄙夷的,更多的是看了一场大热闹后的唏嘘。
最后朱定的尸首被草草收殓,丢去了乱葬岗。
朱家人被好心的路人,七手八脚抬到了附近一个破败的城隍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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