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口的夜风卷着沙砾,打在苏清沅的脸上,疼得她眼眶发酸。
她伏在沙丘后,盯着营寨西北角的土牢,手指紧紧攥着腰间的短刀 —— 那是离开汴京时,晚晴偷偷塞给她的,刀身不长,却锋利,是萧策以前用过的。
营寨里的篝火渐渐暗了下去,巡逻的西夏兵也打起了哈欠,只有哨塔上的火把还在燃烧,映着铁丝网的影子,像一张巨大的网,将里面的人困在绝望里。
苏清沅深吸一口气,将包袱藏在沙丘下,只带着短刀和玉戒,猫着腰往营寨摸去。她借着沙丘的掩护,避开巡逻兵的视线,一点点靠近土牢。
土牢的门是用粗木做的,上面挂着一把铁锁,守牢的两个西夏兵正靠在墙边,抱着酒坛酣睡,酒气熏得人作呕。苏清沅屏住呼吸,从怀里摸出一根细铁丝 —— 那是她在路上捡的,磨尖了一端,轻轻插进铁锁里。“咔哒” 一声轻响,铁锁开了。
苏清沅小心翼翼地推开牢门,生怕惊动了守兵。牢里黑漆漆的,弥漫着一股霉味和血腥味,她借着从铁窗透进来的月光,看清了里面的景象 —— 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战俘,有的已经没了气息,有的还在低声呻吟。
而在最里面的墙角,一个熟悉的身影正靠在那里,头发乱如枯草,脸上沾满血污,左臂不自然地垂着,显然是断了。
是萧策!苏清沅的心脏猛地一缩,眼泪瞬间涌了上来。
她快步走过去,蹲在萧策身边,轻轻碰了碰他的肩膀:“萧策?萧策你醒醒!”
萧策缓缓睁开眼,浑浊的视线落在她身上,愣了许久,才沙哑地开口:“清沅?你怎么会来…… 这里危险,你快走!”
他想抬手推开她,却牵动了断骨,疼得脸色发白,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流。
苏清沅握住他冰冷的手,眼泪滴在他的手背上:“我知道你是被冤枉的,我来接你回家。”
她解下腰间的水囊,小心翼翼地喂他喝水 —— 水囊里的水是她白天烧开的,还带着一丝暖意。
萧策喝了两口,干裂的嘴唇终于有了些血色,眼神也渐渐清明:“柳承业构陷我,伪造了通敌书信,还买通西夏人,在军阵中倒戈…… 你不该来蹚这浑水,汴京才安全。”
“汴京不安全,没有你的地方,哪里都不安全。” 苏清沅摸出玉戒,放在他掌心,“这戒指一直暖着,我就知道你还活着。你看,它还在亮呢。”
玉戒接触到萧策的掌心,突然泛起淡淡的金光,像细碎的星辰,在黑暗的土牢里格外显眼。可那光芒只持续了片刻,便迅速黯淡下去,最后竟变得和普通玉石无异,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暖意,连一丝温度都没有了。
苏清沅心头一沉,用力攥紧戒指:“怎么回事?它怎么不暖了?是不是你……”萧策看着戒指,眼中闪过一丝绝望,却还是强撑着笑了笑:“许是契约的力量用完了吧。清沅,你听我说,你现在就走,回汴京找欧阳修大人 —— 欧阳大人素来正直,他定会为我洗刷冤屈。我……”
话没说完,他猛地咳出一大口血,染红了苏清沅的襦裙。
苏清沅抱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只觉得他的身体越来越冷,连呼吸都变得微弱。她试了试他的鼻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探他的脉搏,也细若游丝,像是随时都会断掉。
“萧策!萧策你醒醒!” 她哭喊着摇晃他,声音在空荡的土牢里回荡,“你说过要娶我的,你说过要带我去看汴河的花灯,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可萧策的眼睛却缓缓闭上了,头歪在她的肩膀上,再也没有了动静。玉戒躺在她的掌心,冰冷刺骨,再也没有了一丝温度,像是跟着萧策的气息一起,消失了。
苏清沅抱着萧策的身体,坐在冰冷的土牢里,只觉得天地间只剩下绝望。她想起他们在汴京的初遇 —— 清明上河园的画舫上,她不慎落水,是萧策跳下来救了她,他抱着她上岸时,还笑着说:“苏小姐别怕,有我在。”
想起他出征前的誓言,他在萧府的花园里,摘了一朵最大的牡丹插在她发间:“等我回来,就用八抬大轿娶你,让你做我萧策唯一的夫人。”
想起玉戒曾带给她的温暖与希望,可现在,一切都没了。
她拿起腰间的短刀,抵在自己的颈间 —— 刀刃冰凉,贴着皮肤,传来一阵寒意。萧策不在了,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不如随他而去,黄泉路上也好做个伴,省得他一个人孤单。
就在刀刃即将划破皮肤的刹那,一阵悠扬的笛声从荒原深处传来。那笛声时而婉转,像汴河的流水,时而悲凉,像边关的秋风,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像是在诉说着无尽的故事。
苏清沅愣住了,这荒无人烟的黑风口,怎么会有笛声?她放下短刀,循着笛声望去,只见不远处的沙丘后,竟隐约露出一角青瓦,像是一座孤零零的院落。
笛声正是从那里传来的,断断续续,却格外清晰。她犹豫了片刻 —— 萧策的身体已经冰冷,留在这土牢里,迟早会被西夏兵发现,倒不如去那院落看看,或许能找到安葬他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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