膝盖上那点微暖的重量和轻微的咕噜声,并未能持续太久。
小白狐像是被某种无形的讯号惊动,耳朵倏地竖起,琥珀色的眼珠转向门口方向,喉咙里的咕噜声戛然而止。
它轻盈地一跃,悄无声息地落回地面,雪白的身影在书架阴影间几个闪烁,便消失在闲云轩更深沉的黑暗里,只留下那缕若有若无的洁净异香,证明它曾短暂地停留过。
刘芯彤看着它消失的方向,心中那根刚刚因这小插曲而稍有松弛的弦,再次绷紧。
这地方,连一只看似无害的小狐灵,都如此敏锐。
平静的水面下,永远暗流涌动。
果然,第二天一早,她的警务通就收到了新的案件通报。不是来自重案组惯常的凶杀、抢劫渠道,而是经由李局那边转来的、标注着“异常案件(待评估)”的加密档案。
案件描述令人费解。
近期,市内数名原本前途光明的年轻精英——一位刚获得风险投资的科创公司CEO,一位在顶级律所崭露头角的律师,一位颇有天赋的青年建筑师——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接连出现问题。他们并非死亡或受伤,而是以一种更诡异的方式“垮掉”了。
他们变得意志消沉,浑浑噩噩,对曾经热爱并为之奋斗的事业失去所有兴趣,整日困坐家中或呆滞办公,眼神空洞,反应迟钝,仿佛被某种无形之物抽走了魂魄,只留下一具还能呼吸进食的空壳。
医学检查显示他们身体机能一切正常,脑部影像也无明显病变,但就是失去了最核心的“活力”与“进取心”。
“像是……精神上的能量被榨干了。”前来汇报的年轻警员斟酌着用词,脸上带着面对未知的茫然。
刘芯彤翻看着档案里那几个年轻人的照片,他们曾经眼神锐利,意气风发,如今却只剩下麻木与空洞。这种非物理性的摧毁,比直接的暴力更令人心底发寒。
她带着档案回到了闲云轩。
陈科正坐在他常坐的位置上,面前摆着那副似乎永远也下不完的围棋残局,但这次,他手里拿着的不是棋子,而是几张打印出来的资料——正是那几名“失魂”精英的背景信息。
他的消息,灵通得可怕。
“看来,新‘麻烦’的味道,已经飘过来了。”陈科将资料轻轻放在棋盘上,抬眼看她,眼神里没有了平日的慵懒,多了几分审视的锐光。
“你知道了?”刘芯彤并不意外,将手中的档案袋也放在茶几上,“有什么发现?”
“不是普通的心理疾病或药物作用。”陈科的手指在其中一张照片上点了点,那是那位青年建筑师最新的作品,充满奇思妙想与蓬勃的生命力,“他们的‘神’被抽走了。或者说,是支撑他们不断向上、不断创造的‘进取心’和‘活力’,被某种东西当成了食粮。”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走吧,刘警官。带你去见见这位‘饲养员’。”
陈科带她去的地方,是市中心一栋高档写字楼的顶层。
这是一个一整层都被打通,装修成极具未来感和禅意融合的奇特空间,门口没有任何公司标识,只有一块光洁的黑曜石墙面,上面用流畅的银色字体刻着两个字——“心域”。
这里是近期在特定圈子里声名鹊起的一位“人生导师”,聂隐的私人工作室兼讲堂。
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墙,能看到里面正在进行一场小型的沙龙。二三十个衣着光鲜、眼神却带着某种狂热或迷茫的男男女女,正围坐在一个男人身边,聚精会神地聆听着。
那个男人,就是聂隐。
他看上去三十五六岁年纪,穿着剪裁合体的深灰色中式立领上衣,面容算不上极其英俊,但五官组合在一起,却有一种奇异的、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和信任的魅力。
他的眼神温和而深邃,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特殊的磁性节奏,每一个字似乎都能敲打在听众的心坎上。
他说话时,手势优雅而富有感染力,整个人仿佛散发着一种柔和却不容忽视的光晕。
刘芯彤以刑警的目光审视着他。自信,极具掌控力,善于调动情绪。典型的领袖型人格,或者说……高级骗子。
但陈科的目光,却越过了聂隐本人,落在了他身后那片看似空无一物的空间。他的眉头微微蹙起,浅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极淡的金芒。
“看到了吗?”陈科的声音低得只有刘芯彤能听见。
刘芯彤凝神望去。起初什么也看不到,但当她集中注意力,排除掉那些狂热的听众和聂隐本身的光芒后,她似乎感觉到,在聂隐身后的空气,产生了一种极其细微的、水波般的扭曲。
一种无形的、庞大的、带着某种冰冷汲取意味的气息,如同隐形的触须,缠绕在聂隐周围,并悄无声息地蔓延向在场的每一个听众。尤其是在聂隐讲到关键处,听众们眼中光芒最盛、情绪最为投入的时刻,那种被汲取的感觉就尤为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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