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碧玉提回的早膳,清汤寡——飘着几片菜叶子,把碧玉气的小嘴撅的老高,“厨房真是反了天了,竟然敢给咱们姑娘吃这个!”
管厨房的婆子,是前院管家的媳妇,是沈铎的心腹,这般明显的苛待,若非父亲授意,谁敢如此?
沈兮梦心中冷笑,面上却平静无波,只吩咐碧玉:“去角门找张婆子,让她帮忙多买些熏酱的肉食、还有点心和果子也都多买回来点,银子给足。”
她现在有银子,犯不着委屈自己和院子里忠心跟着她的这些人。
碧玉笑着拉翡翠一起去拟采买的单子。
刘嬷嬷嗔道:“非得顶烟上,等这阵风头过了,什么好吃的吃不着?”
“眼瞅着就过年了,还不得让大家吃点好的呀。”沈兮梦可惜道:“穆家的那个小厨房还没用几次呢。”
“这有什么难的,我明天就在咱们院子里再搭个小厨房。”刘嬷嬷笑道:“到时姑娘想吃什么,咱们自己就做什么。”
“等过一阵子看看再说吧。”沈兮梦不知道自己在侯府还能住多少天,不想那么麻烦。
碧玉拿着拟好的单子念给沈兮梦听。
沈兮梦让再添两只熏鸡,一扇猪排。
“好嘞!”碧玉拿着单子,欢快的跑出去,跟陶姨娘身边的一个小丫鬟跑了个碰头。
小丫头满脸惊慌:“不好了!大小姐呢?夫人回府了!侯爷在正厅发了好大的火,正和夫人吵着呢!”
母亲回来了?!
沈兮梦心头猛地一跳,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她!
她立刻起身,带着紫玉快步赶往正厅。
还未踏进厅门,激烈的争吵声已经如同冰雹般砸了出来。
“看看你管的好家!教的好女儿!”沈铎的咆哮充满了暴怒和怨毒,“我定远侯府百年清誉,都毁在你们母女手里了!现在满朝文武,谁不知道我沈铎有个‘厉害’的嫡女?!让我这张老脸往哪搁?我都没脸出门见人!”
洛氏的声音清晰而冰冷,带着被激怒的锋芒:“侯爷这话好没道理!穆家行事龌龊,纵子行凶,辱我女儿清白在前,如今倒成了女儿的错?女儿被逼和离,是穆家之过!侯爷不替女儿主持公道,反而在这里指责女儿,是何道理?!”
“公道?她还要什么公道?!”沈铎的声音尖利刺耳,“忤逆不孝,嚣张跋扈!在夫家祠堂大打出手,重伤其夫!还妄图休夫!简直是千古奇闻!我沈家怎会出此等不知廉耻、心狠手辣的孽障!都是你惯的!”
“够了!”洛氏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一字一句,如同惊雷炸响在厅堂:“既然侯爷如此看不上我们母女,视我们如眼中钉肉中刺!那我们也不必再留在这里碍侯爷的眼!沈铎,我们和离!我带着我的女儿,离开这污糟的侯府!从此桥归桥,路归路!”
“和离?!”沈铎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洛氏,目眦欲裂,“你莫不是得了失心疯?!女儿刚和离完,你又要和离?你们母女是商量好要让我沈家彻底沦为京城的笑柄吗?!你们不要脸,我还要!侯府还要!”
就在这时,沈铎愤怒的目光扫到了站在厅外、脸色苍白的沈兮梦,积压的怒火瞬间找到了宣泄口!
他几步冲出厅门,指着沈兮梦的鼻子厉声怒骂:“忤逆不孝的东西!谁让你出的院子?!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滚去祠堂跪着!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起来!”
“兮梦没有错!要跪,也该是你那宝贝庶女沈清瑶去跪!”洛氏紧跟着冲了出来,一把将沈兮梦护在身后,毫不畏惧地迎上沈铎喷火的目光,“侯爷若执意要罚,就连我一起罚好了!我倒要看看,侯爷如何堵得住这悠悠众口!”
母女二人并肩而立,一个冰冷倔强,一个护犊情深,那凛然的气势竟让暴怒的沈铎一时语塞。
他脸色铁青得吓人,胸膛剧烈起伏,最终只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好!好!你们……你们好得很!”
说罢,猛地一甩袖子,带着一身狂暴的怒气,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沈兮梦扶着母亲回到洛氏原本居住的院子。看着熟悉的陈设,洛氏眼中含泪,心疼地抚摸着女儿明显消瘦的脸颊:“傻孩子,受了这么大委屈,被关起来,为什么不早点告诉娘?你父亲……他真是老糊涂了!嫡庶不分,黑白不明!”
她这才几日不见女儿,就发现女儿清减了不少,下巴都尖了,顿时心疼不已,连声吩咐身边跟来的心腹嬷嬷:“快去小厨房,给大小姐做些好吃的补补!要炖得烂烂的乌鸡,还有她爱吃的蟹粉狮子头……”
“娘!”沈兮梦连忙阻止,挽着母亲的胳膊,带着几分撒娇的语气,“女儿这是在按祁大夫的方子吃药调理,配合着少食多动呢!您可千万别拖我后腿,女儿好不容易才瘦下来一点,还想变得更漂亮呢!”
她刻意用轻松的语气化解母亲的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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