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拉机像一头负伤的钢铁野兽,在坑洼不平的土路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黑烟滚滚,拼尽全部力气向着海岸线冲刺。车斗在剧烈的颠簸中仿佛随时会散架,曹云飞、靳从起和于小海三人紧紧抓住冰冷的栏板,身体随着颠簸不断撞击着车壁,但他们浑然不觉疼痛,只有满腔的焦灼和与时间赛跑的紧迫感。阴沉的天色迅速暗沉下来,如同墨汁滴入清水,迅速弥漫开来,寒风变得更加刺骨,其中蕴含的湿冷咸腥气息也愈发浓重,那是来自远方正在肆虐的暴风雨的预兆。
当拖拉机终于嘶吼着冲上通往望海坨的最后一道海堤时,眼前的景象让即使是见惯了风浪的曹云飞,也感到一阵心悸。
平日里温柔蔚蓝的大海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沸腾的、墨黑色的炼狱。狂风发出尖锐的呼啸,卷起漫天的白沫和水汽,视线所及,全是如山般涌动的巨浪。那浪头一层高过一层,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狠狠地砸在礁石上、防波堤上,发出天崩地裂般的轰鸣,溅起的浪花直冲上半空,如同下了一场暴雨。整个码头区域一片狼藉, smaller 的舢板早已不见踪影,连停靠在港内、用粗大缆绳死死固定的渔船,也都像醉汉一样剧烈地摇晃、碰撞着,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空气中弥漫着海水的腥咸、柴油泄漏的刺鼻气味,以及一种灾难过后的、令人窒息的绝望。
码头上挤满了人,大多是协会的渔民家属和留守的船员。女人们互相搀扶着,望着狂暴的大海低声啜泣,男人们则脸色铁青,拳头紧握,眼神里充满了无力与悲愤。看到曹云飞从拖拉机上跳下来,人群立刻骚动起来,如同看到了主心骨,纷纷围拢过来。
“云飞!你可算来了!”
“曹会长!怎么办啊?王叔和从起他们……”
“无线电一直没信号!这都两天了!”
七嘴八舌的声音带着哭腔和绝望,冲击着曹云飞的耳膜。
曹云飞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如同锐利的鹰隼,迅速扫过混乱的码头和狂暴的海面。他看到协会的会计老陈正拿着本子,脸色惨白地清点着港内船只,确认除了“山海梦”和“浪里钻”之外,其余船只都在,但也都受损不轻。他看到阿雅娜和赵明带着几条狗,守在码头高处一个相对安全的角落,负责警戒和观察,但此刻他们的脸上也写满了担忧。
“都安静!”曹云飞猛地提高声音,那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瞬间压过了现场的嘈杂和风雨声。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他身上。
“现在,哭和乱都没用!”曹云飞语速极快,但每个字都清晰有力,“我们的兄弟在海上,等着我们去救!只要还有一丝希望,我们就绝不能放弃!”
他目光转向于小海:“小海,你刚才说,镇上渔业公司有一条大马力的拖船?”
于小海连忙点头:“是!是一条老旧的钢壳拖船,叫‘奋进号’,马力大,船体也结实,以前用来拖网和救援的,现在用得少了,但应该还能开!”
“好!”曹云飞立刻做出决断,“老陈,你立刻带上协会能动用的所有现金,跟我去镇上渔业公司!无论如何,要把那条船租下来!价格随他们开!”
老陈愣了一下,随即重重点头:“好!我这就去拿账上的钱!”
“阿雅娜,赵明!”曹云飞又看向高处,“你们继续负责观察,有任何异常,或者看到海上有任何漂浮物、信号,立刻用旗语和哨子通知!”
阿雅娜用力点头,紧紧握住了手中的望远镜。
“其他能动弹的男人们!”曹云飞扫视着在场的留守船员,“立刻检查港内所有船只,加固缆绳,抢救物资!把能用的救生圈、绳索、信号弹、急救药品,全部集中起来!准备好淡水和干粮!动作要快!”
他的指令清晰明确,如同在战场上发号施令,瞬间将混乱的人群重新组织起来。人们仿佛找到了方向,虽然心中依旧沉重,但不再是无头苍蝇,立刻按照他的吩咐分头行动。
曹云飞则带着靳从起和老陈,跳上那辆还没熄火的拖拉机,再次朝着几里外的镇上冲去。靳从起双眼赤红,紧握着拳头,指甲几乎嵌进肉里,他哥哥靳从起就在失踪的船上,他内心的煎熬比任何人都甚。
镇上的渔业公司大门紧闭,显然也因为台风而停止了作业。曹云飞不顾门口保卫的阻拦,直接用力拍打着那扇铁门,声音在风雨中显得格外急促:“开门!有急事!找你们经理!”
好不容易叫开了门,找到那位胖乎乎的经理,对方一听曹云飞要在这种天气租用“奋进号”出海救人,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行!绝对不行!曹会长,你不是开玩笑吧?你看看这天!‘奋进号’是老旧,但也经不起这么折腾!这出去不是救人,是送死!而且船上现在就一个老船长在家,他也不可能同意开船!”
“不是租!是买!”曹云飞直接从怀里掏出那个沉重的布包袱,哗啦一声倒在经理的办公桌上,里面是厚厚几沓捆扎好的十元大钞,还有不少零散的毛票,那是他全部的家当和协会紧急调用的资金,“这些钱,买你这条旧船!够不够?不够我打下欠条,用我曹云飞的全部身家和信誉担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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