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渐渐转小,从密集的雨帘变成了稀疏的雨丝,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泥土和草木被洗涤后的清新香气。凡·斯塔布斯怀揣着那块用粗糙油纸仔细包好、系着麻绳的椰子皂,脚步轻快地走向海莉和艾米丽那栋漆成明快色调的小屋。这份失而复得、近乎完美的礼物,让他心中的忐忑和之前的沮丧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暖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期待。
他轻轻敲了敲那扇漆着明亮黄色、甚至还手绘了几朵向日葵图案的木门。片刻后,门开了,出现的是艾米丽。她那一头醒目的蓝色发丝如同晴空般在肩头跳跃,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略显空灵却十分真诚友善的笑容。
“哦,凡!下午好。这天气可真够突然的,不是吗?快请进来,别站在外面淋湿了。”她热情地推开门,做出邀请的手势。
“下午好,艾米丽。其实……我是来找海莉的。”凡站在门口干净的台阶上,不太好意思把沾着泥点和雨水的靴子踩进她们家一尘不染的门厅,“今天……是她的生日。”
“啊!对!”艾米丽恍然大悟,轻轻拍了拍自己的额头,露出一个略带歉意的笑容,“你看我,光顾着给纺车调弦和整理水晶,差点忘了这个重要的日子。海莉在楼上呢,你等等,我这就去叫她。”她说着,转身朝楼梯走去。
凡听到楼上隐约传来轻柔的音乐声和抽屉被拉开又关上的声音。没过多久,伴随着轻快的脚步声,海莉下楼了。她今天穿了一件柔软舒适的淡黄色羊绒毛衣,金色的长发如同阳光般随意地披散在肩头,看到站在门口、头发依旧有些湿漉漉、衣着朴素的凡,她微微挑了挑精心修饰过的眉毛,碧蓝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清晰的惊讶。
“凡?”她的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意外,似乎完全没料到他会在这个糟糕的天气里突然来访,“有什么事吗?农场的活儿这么早就忙完了?”她的目光不经意地、飞快地扫过他可能沾着泥点的裤脚和略显陈旧的外套。
“生日快乐,海莉。”凡微笑着,略过她的问题,直接从口袋里拿出那个小小的、透着神秘感的油纸包,递了过去,“一份小礼物,希望……你能喜欢。”
海莉脸上掠过一丝真正的讶异,甚至忘了维持那点惯有的、略带距离感的姿态。她接过那个还带着凡体温的小包裹,指尖触碰到粗糙却干燥的油纸时,表情不由自主地柔和了一些。“哇……谢谢。没想到……你会记得。”她小声说了一句,像是自言自语,然后开始小心地、几乎是带着某种仪式感地解开那根系着的质朴麻绳。
当油纸被轻轻打开,那块温润乳白色、细腻地嵌着椰壳碎屑的手工皂完全显露出来时,那股温暖、甜蜜又带着独特奶香的浓郁气息瞬间在门厅里飘散开来。海莉的眼睛明显地亮了起来,像是被点燃的蓝色火焰。
“哦!”她发出一声短促而惊喜的低呼,拿起皂块在指尖翻转,仔细看了看那细腻的质地和天然的碎屑,又忍不住凑近深深闻了一下,脸上绽放出无比愉悦的神情,“这是……椰子做的?天哪,这味道太棒了!太纯粹了!就像……就像把夏天的海滩和阳光全都浓缩在这里面了!”她抬起头看向凡,蓝眼睛里闪烁着真切而明亮的笑意,之前那点若有若无的疏离感瞬间消失无踪,“你怎么会知道我喜欢这个?我一直想要一块真正天然的手工椰子皂!祖祖城那家大百货公司里卖得超贵的,而且感觉还没这个香!”
看到她如此真实、毫不作伪的喜悦反应,凡心里最后一点不确定和紧张也彻底烟消云散了。“只是……运气比较好,正好碰到了。”他含糊地解释道,心里再次对森林里那位沉默寡言的商人充满了感激。
“这绝对是我今天收到的最特别、最合心意的礼物!谢谢你,凡!真的!”海莉的笑容变得无比灿烂,她甚至像对待珍宝一样,小心地用油纸重新将皂块包好,轻轻捧在手心里,“比艾利欧特送的那本号称限量版、却晦涩难懂得像天书一样的诗集实用多了!”她压低声音飞快地加了一句吐槽,随即自己先忍不住笑了起来,气氛一下子变得轻松而愉快。
“你喜欢就好。”凡也由衷地笑了,感到一阵巨大的轻松和满足感包裹了全身。
他们又站在门口简单聊了几句关于这突如其来的天气、以及刚刚结束的复活节彩蛋庆典的有趣安排,凡便礼貌地告辞了。海莉将他送到门口,再次真诚地道谢,语气和态度明显比之前亲切、热络了许多。
离开海莉家,雨几乎已经完全停了。厚重的乌云散开些许缝隙,几缕微弱的、金纱般的阳光努力地穿透下来,照亮了湿漉漉的世界。解决了心头一件至关重要的大事,凡感觉浑身轻松,连脚步都变得格外有力。他看了看时间,发现还早,便决定绕路去玛妮的牧场看看有没有什么零活需要帮忙,顺便为“铜壶”买些新鲜的干草垫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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