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过后,气温又降了几度。清晨的空气带着凛冽的寒意,呵出的气成了白雾。
谢怀蝶走进教室时,带着一身外面的凉意。他脸色比平时更苍白些,眼下的青黑也重了几分。昨晚他又没睡好,断断续续的噩梦像潮水,退去后只留下满心的疲惫和一种空洞的倦怠。
他的座位依旧靠窗,许知夏已经在了,正低头看着一本英文期刊,手边放着一杯冒着微弱热气的白水。
谢怀蝶沉默地坐下,动作比往常更显沉重。他把书包塞进桌肚,手指无意中碰到了那个冰冷的、未拆封的镇痛贴盒子——它还在那里,自从那天被放在那里后,他们谁都没有再动过它,像一个无声的、尴尬的见证。
他迅速收回手,仿佛被烫到一样,转而拿出语文书,胡乱摊在桌上,目光却没有焦点。
早读课开始了,教室里响起参差不齐的读书声。谢怀蝶盯着书本上密密麻麻的文字,那些方块字像是活了过来,扭曲、旋转,然后变得模糊不清。他努力想集中精神,但注意力像握不住的沙,不断流失。
一阵强烈的眩晕感毫无预兆地袭来。
眼前的景象开始晃动,光线变得刺眼而破碎。耳边读书声变得遥远,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持续不断的、低沉的嗡鸣。脑海里似乎有无数个声音在嘈杂低语,却又听不清任何一个字。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呼吸变得困难。
他猛地闭上眼,手指用力抓住桌沿。
这种感觉持续了大概十几秒,也许更短,但对谢怀蝶来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当眩晕感如潮水般退去,他缓缓睁开眼,眼前还有些发花,心脏仍在急促地跳动。
他下意识地喘了口气,带着劫后余生般的轻微颤抖。
然后,他僵住了。
他发现自己完全不记得刚才早读课的内容,甚至不记得语文书是什么时候翻到这一页的。记忆像是出现了一段突兀的空白。
这不是第一次了。这种短暂的、片段性的记忆缺失,最近出现的频率似乎在增加。恐慌像细小的冰锥,刺穿了他强行维持的镇定。
他用力甩了甩头,试图驱散那种令人不安的空白感,动作幅度有些大。
前排正在偷偷补数学作业的学委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动,肩膀几不可查地一抖,手里的笔在作业本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他没敢回头,只是僵硬地停下了动作,连呼吸都屏住了。
谢怀蝶没心思理会前排的反应。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过快的心跳,却感觉胸口那股沉闷的压抑感挥之不去。他需要做点什么来确认自己的存在,来填补那块令人心慌的空白。
他的手伸向口袋,摸索着,却再次摸空了。
一股无名火猛地窜起,夹杂着对自身状况的无力感和恐惧。他烦躁地“啧”了一声,一拳轻轻砸在自己的大腿上。
就在这时,旁边传来极其轻微的纸张摩擦声。
许知夏依旧看着他的英文期刊,仿佛全身心都沉浸其中。但他握着期刊边缘的右手,几根手指却无意识地、极轻地蜷缩了一下。这个细微的动作转瞬即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谢怀蝶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对抗内心那片正在扩大的、冰冷的空洞感上。
他抬起头,望向窗外。天空是那种秋日特有的、高远而冷淡的蓝色。一只鸟雀孤独地划过天际,很快消失在教学楼后方。
他看着那只鸟消失的方向,眼神空洞,里面翻滚着无人能懂的混乱和挣扎。阳光透过玻璃照在他脸上,却丝毫没能驱散他周身的寒意和那份深植于骨髓的疲惫。
早读课的铃声终于响了。
周围的同学开始活动,收拾书本,准备第一节课。喧闹声重新变得清晰。
谢怀蝶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吐出一口浊气。他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颈,重新趴回桌上,将脸埋进臂弯里。
世界被隔绝在外。
但内心的风雨,却从未停歇。他知道,有些东西正在失控,而他对此,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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