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惊梦,残烛照余生
三更的梆子声刚敲过,山坳里的小茅屋便被一阵急促的喘息打破了寂静。
苏芷猛地从榻上坐起,冷汗浸透了她身上洗得发白的粗布中衣,额前的碎发黏在颊边,嘴唇还残留着梦中的腥甜。方才的噩梦还在眼前盘旋——是听雪庄总坛的漫天火光,是墨影那柄淬了寒毒的玄铁剑,是师姐倒在她面前时,那双满是不甘与嘱托的眼睛,还有听雪庄弟子们临死前的哭喊。她攥紧了拳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可掌心却只摸到一片空凉,曾经握得住寒雪剑、护得住全庄人的手,如今连一丝内力都聚不起来。
窗外的月光透过纸窗的破洞洒进来,落在榻边那截寒雪剑的残锷上,冷光幽幽。苏芷缓了半晌,才压下喉间的腥气,伸手去够桌边的茶水,指尖却忽然一阵发麻,跟着便是心口传来的绞痛,痛得她蜷起身子,额上的冷汗又冒了一层。
这碧茶之毒,近来发作得越发频繁了。从前还能靠忘川花勉强压制,一月不过一两次,可今年入秋以来,竟三五日便要折腾一回,有时甚至白日里都能突然眼前发黑,连最简单的饭菜都做不利索。
她想起三个月前,在山下破庙偶遇玄机子的光景。那老道捏着她的手腕,脸色从从容到凝重,最后只叹着气摇了摇头:“施主身中奇毒,脏腑早已受损,贫道算过,你阳寿最多不过十年。”当时她还笑了笑,觉得十年已是奢望,却没料到老道顿了顿又补了句,“只是这毒已入骨髓,今年便是你的大限之年,入冬前,怕是……”
余下的话老道没说完,可苏芷心里透亮。她抬手摸了摸胸口,那里还藏着半块冰魄玉,也藏着她与这江湖最后的牵绊。曾经的苏芷,是鲜衣怒马、名动江湖的听雪庄少主,是能凭一己之力震慑宵小的少年侠女;如今的苏芷,只是个守着一间茅屋、靠着替人缝补浆洗过活的落魄闲人,连自己的性命都攥不住。
残烛的火苗晃了晃,映出她鬓边新生的白发,苏芷苦笑一声,慢慢躺回榻上。往事早已如云烟般散去,那些恩怨情仇、荣光枷锁,她本以为都放下了,可这濒死的时日里,反倒总在梦中与过去重逢。
她望着屋顶的茅草,忽然想起青禾前几日来看她时,塞给她的那包续命的药材,还有墨影不知从何处寻来的、据说能缓解毒性的奇花。原来这世上,竟还有人记着她。只是大限将至,这些,终究是无用了。
心口的绞痛还没褪去,像有无数根细针在脏腑间搅动,苏芷蜷缩着身子,双手死死攥住身下的草席,指节抠得发白,连草席的篾条都被扯断了几根。
她不怕疼。当年在金鸳盟的地牢里,烙铁烫过皮肉、钢针穿过指缝,她都没吭过一声。可此刻,这濒死的窒息感却让她浑身发冷,从骨髓里透出的寒意,比隆冬的冰雪还要刺骨——她怕了。
怕这一闭眼,就再也睁不开了。
怕那些还没说出口的道歉,再也没机会说。怕师姐临死前的嘱托,会成为她永恒的梦魇;怕听雪庄那些枉死的同门,到了阴曹地府,还在等着她一个解释。她以为自己早已放下,可当死亡的阴影真的压过来时,那些被她刻意掩埋的愧疚,竟如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猛地撑起身子,踉跄着扑到桌边,抓起那包青禾送来的药材,手抖得厉害,药材撒了一地。她蹲下身,像疯了一样去捡,枯黄的草药叶从指缝间滑落,就像她抓不住的性命。“玄机子说……说入冬前就会……”她喃喃自语,声音发颤,“我还没……还没告诉青禾,冰魄玉的秘密……还没问问墨影,当年那场血洗听雪庄的决战,他到底有没有对我动过半分恻隐……”
月光下,寒雪剑的残锷泛着冷光,映出她苍白如纸的脸。她想起当年鲜衣怒马,剑指江湖时,曾笑言“生死不过尔尔”,可真到了这一刻,她才发现,自己根本没那么洒脱。她想再喝一次青禾酿的青梅酒,想再看一次师姐舞剑的模样,想再回到听雪庄的梅园,晒一次冬日的暖阳,哪怕只是多活一日,多看看这人间烟火。
毒意再次翻涌上来,她捂住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口腥甜的血喷在地上,染红了散落的草药。她瘫坐在地上,望着屋顶的破洞,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不是因为疼,是因为恐惧——恐惧自己像一粒尘埃,悄无声息地消失,恐惧那些关于听雪庄少主、关于苏芷的一切,都会随着她的死亡,彻底烟消云散。
“我不想死……”她哽咽着,声音微弱得像蚊蚋,“我还没活够……”
残烛燃到了尽头,“噗”地一声熄灭,茅屋陷入一片黑暗。只有她粗重的喘息声,在寂静的寒夜里,诉说着对生的眷恋,和对死亡的深深畏惧。
寒夜来客,旧案牵身
残烛熄灭的黑暗里,苏芷的喘息还未平复,喉间的腥甜黏腻得发苦,眼泪混着冷汗淌进衣领,冰凉刺骨。她瘫坐在地,望着窗外漏进来的一点月色,只觉死亡的阴影正一寸寸将她裹紧,连呼吸都带着滞重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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