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市归来次日,苏明远强忍蛊毒侵蚀带来的阵阵眩晕与经脉刺痛,将昨夜遭遇尽数密报于许七安。许七安听罢,指节无意识地叩着黄花梨案几,发出沉闷笃笃声,面色沉凝如水,眸中寒光流转,半晌不语。
“南疆蛊师…‘寒石’…竟也牵扯进来了?”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地宗妖人,网罗的牛鬼蛇神倒是不少。你昨夜能脱身,实属侥幸。那暗中出手之人,路数诡异,敌友难辨,需多加警惕。”
他沉吟片刻,看向苏明远苍白脸色:“你身中蛊毒,虽暂以本司解毒散压下,然南疆蛊术诡谲阴毒,尤重后手,恐有反复侵蚀根基之患。司中圣手于寻常毒物自是药到病除,然蛊毒千变万化,非对症难以根除。为今之计,或需寻一真正精通蛊毒之道之人,为你彻底拔除病根,或可借此追查那蛊师来历线索。”
苏明远心中微动:“大人之意是?”
“京城西郊深山中,有一隐世村落,名曰‘百草涧’。传闻村中有一姜姓婆婆,擅解百毒,尤精蛊术,然性情孤僻古怪,不喜外人打扰,更厌官家之人。能否求得她出手,看你自身造化。”许七安自抽屉取出一枚触手温润、刻有奇异药纹的墨玉令牌,“此物乃旧年机缘所得,或可作一信物,但她认与不认,难说。你持我手令,可至库房支取些金银绢帛,权作礼数。切记,只可恳求,莫要仗势,触怒了她,反招祸端。”
【新任务:求医百草涧,根除蛊毒,探寻蛊师线索】
【任务风险:中(姜婆婆性情不定,可能拒绝或另有图谋)】
【任务奖励:根除蛊毒隐患,潜在蛊术情报,稳健点(视完成度而定)】
苏明远双手接过令牌,只觉一股微暖之意自令牌传入掌心,显然非凡物:“卑职明白,定谨慎行事,以礼相求。”
当日,苏明远便依令备下厚礼,选了一匹温顺驽马,一人一骑,出了京城,往西郊群山而行。百草涧藏于深山幽谷,路径崎岖难行,林木愈发茂密,人烟罕至。直至日头西斜,林间光影斑驳,方才依着模糊描述,寻到那隐于一片葱郁药田与潺潺溪水之后的静谧村落。村口立一陈旧木牌,上书八字:“百草涧,悬壶济世,官匪不入”。
他依礼下马,整了整因奔波而略显凌乱的粗布衣衫,深吸一口带着浓郁药草清香的空气,方才缓步而入。村中屋舍俨然,村民多是药农打扮,见有生人,皆投来警惕打量目光。问及姜婆婆,一须发皆白、正在晾晒药材的老者,默然打量他片刻,方抬手指向村尾一处翠竹掩映的独立竹楼。
竹楼清幽,四周篱笆爬满青藤,院中分畦列亩,种满奇花异草,药香扑鼻。一老妪正坐于廊下矮凳,手持石杵,缓缓捣弄着陶臼中药草,白发如雪,面容枯槁布满皱纹,唯有一双眼睛,锐利澄澈如鹰隼,此刻抬眸望来,目光如实质般落在苏明远身上,正是姜婆婆。
苏明远上前数步,立于院门外,恭敬长揖行礼,奉上礼物与那墨玉令牌:“晚辈苏明远,身中南疆恶蛊,毒素缠身,久闻婆婆仁心圣手,特来恳求婆婆慈悲,出手相救。”
姜婆婆眼皮未抬,石杵节奏未变,声音干涩冷淡:“官家的腌臜味,隔老远就闻见了。老身不医官家人,带着你的东西,从哪来回哪去。”
苏明远保持躬身姿态,语气恳切却不卑不亢:“晚辈虽在公门行走,却绝非仗势欺人之辈。此番中毒,乃因追查一伙以邪术害人、窃取生魂、祸国殃民的恶徒所致。此毒阴狠诡谲,晚辈个人生死事小,恐其流毒更广,害更多无辜百姓。闻婆婆仁心仁术,一生济世,故冒昧前来,恳请婆婆看在天下苍生份上,施以援手。此令牌乃一位前辈所赠,言或可与婆婆有一线香火情分,望婆婆垂怜。”
姜婆婆捣药的手微微一顿,浑浊却锐利的目光瞥了眼那墨玉令牌,冷哼一声:“那老不死的家伙还没入土?哼,陈年旧事,情分早尽了。你说窃取生魂?何种邪术?细细说来。”
苏明远见有一线转机,忙将“魂砂”之事略去关键细节,只道是一种极阴邪之物,能蚀人神魂,坏人道基,并详细描述了昨夜那蛊师所用黑冠蝮、磷光蛊之阴毒特性。
姜婆婆闻言,眼中锐光一闪,放下石杵,枯瘦如柴的手快如闪电,猛地扣住苏明远手腕。一股阴冷却带着探查意味的气劲瞬间探入其经脉。
苏明远只觉经脉如被冰针刺入,剧痛袭来,却强忍不动,额角渗出细密冷汗。
片刻后,姜婆婆松手,面色凝重:“黑冠蝮为主毒,辅以磷光蛊虫、迷心惑神粉,确是南疆叛逃出来的‘黑煞’一脉惯用手段。阴毒狠辣,如附骨之疽,深入经脉髓海,寻常解毒之法不仅难根除,反会激发蛊毒凶性,加速反噬。你竟能凭借浅薄根基压至此时,倒也算有点能耐。”
“求婆婆救我。”
姜婆婆沉默良久,目光锐利地审视着他,才缓缓道:“救你可以。但老身有三不救:一不救官门鹰犬,二不救无信无义之徒,三不救缘由含糊不清之人。你虽身染官气,但所求之事,关乎邪术害民,倒也算情有可原。老身需你立一‘心蛊誓’,若你今日所言有半字虚言,或他日仗官势行恶事,必遭万蛊噬心、痛足七七四十九日方亡之苦。你可敢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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