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再出去找。”王猛说,“我知道西边过去几条街,有个小公园…虽然树肯定早死光了,但以前下面有个给绿化供水的蓄水池,也许…”
“那边太远了,而且靠近‘秃鹫’的活动区。”另一个幸存者立刻反对,声音里带着恐惧,“为了点可能没有的水去送死?”
“那在这里渴死?”王猛瞪着他。
小声的争论开始了,恐惧和求生的本能激烈碰撞。仓库里弥漫着一种绝望的躁动。
张薇处理完孩子的伤口,走到林毅身边,轻声说:“我们的消炎药彻底没了,止痛药也只剩最后几片。下次再有人受伤或生病…”她没有说下去。
所有的问题,最终都指向了同一个死胡同:资源耗尽,绝境逼近。
林毅没有参与争论。他的目光从雨水桶移开,落在仓库潮湿的、长着些许霉斑的墙角。他蹲下身,用手指捻起一点湿滑的霉斑,凑到眼前仔细看着。
他是学生态的,以前整天和土壤、植物打交道。灾难爆发时,他正在野外进行地质勘探,相对隔离的环境让他侥幸活过了最初最混乱的阶段,但等他千辛万苦回到城市,一切都已太迟。这份知识在大枯萎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和无力,但偶尔,仅仅是偶尔,能让他注意到别人忽略的东西。
比如现在。这里的霉斑似乎比别处更茂盛一些?一种…异样的生命力?
他忽然站起身,打断了众人的低语争吵。
“别吵了。”他的声音不高,但带着一种罕见的决断力,让仓库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他。平时林毅话不多,更像一个观察者,但他的知识和冷静常常在关键时刻提供思路,无形中拥有一定分量。
“王猛说的那个公园蓄水池,我记得。那是老式的混凝土结构,如果没被完全破坏,或许能存住一些水,就算不多,也能救急。”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一张张充满忧虑和恐惧的脸,“但我们不能所有人都去,目标太大。我去。”
“你一个人?太危险了!”张薇立刻反对。
“我和林哥去!”王猛上前一步,拍了拍手中的铁棍,“有个照应。”
林毅看了看王猛,点了点头。他需要这个强壮的帮手。
“其他人守好这里,加固入口,保持绝对安静。”林毅指示道,“如果我们明天日落前没回来…”他停顿了一下,没有说下去,但意思所有人都明白。
计划仓促而危险,但这是黑暗中唯一能看到的、微弱的方向。没有人再反对。
林毅和王猛开始做简单的准备:检查武器,带上所有空的水壶和一个手动水泵,蒙好口鼻。气氛凝重得如同赴死。
就在两人准备从缝隙钻出去时,那个一直沉默的孩子小哲忽然跑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东西,塞给林毅。
那是一小块用脏兮兮的布包着的、硬得像石头一样的营养棒残渣。可能是他藏起来一直舍不得吃的。
林毅愣了一下,看着孩子那双大却无神的眼睛,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揪了一下。他蹲下身,把营养棒轻轻推回孩子手里,揉了揉他稀疏枯黄的头发。
“留着。等我们带水回来。”他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充满信心。
说完,他不再犹豫,对王猛点了点头,率先弯腰钻出了避难所。王猛紧随其后。
外面的风似乎更大了,卷起的尘土打在脸上,微微生疼。昏黄的阳光透过厚厚的尘埃层,变得有气无力,给废墟投下漫长而扭曲的阴影。
两人弓着腰,借助残垣断壁的掩护,朝着西边那个废弃公园的方向快速而安静地移动。每一步都踩在碎石和灰烬上,发出细微的声响,在林毅听来却如同擂鼓。他的感官高度紧张,警惕地注视着每一个窗口、每一个岔路口,耳朵捕捉着风声中任何一丝不和谐的动静。
城市是一座巨大的坟墓,而他们是在坟墓间偷偷爬行的蝼蚁。
有王猛在身边,确实多了一份安全感,但林毅心中的不安却越来越浓。“秃鹫”的踪迹像一道不祥的阴影笼罩着他。他知道,那些掠夺者像鬣狗一样灵敏而残忍。
他们穿过一条曾经繁华的商业街,如今只剩下破损的橱窗和里面被洗劫一空的残骸。突然,王猛猛地拉住林毅,将他拽到一堵断墙后面。
“嘘!”王猛眼神锐利,指向斜前方的一个路口。
林毅屏住呼吸,小心地探出头。
只见路口歪斜的红绿灯下,几个身影正在徘徊。大约四五个人,衣衫褴褛,但手里都拿着五花八门的武器,棍棒、砍刀,甚至有一个人背上似乎挎着一把粗糙的自制弓箭。他们走路姿势嚣张,不时用武器敲打着周围的障碍物,发出砰砰的响声,像是在宣告自己的存在。
是“秃鹫”的人。他们看起来像是在漫无目的地巡逻,但行进的方向,恰好隐隐指向超市仓库那边。
林毅的心跳骤然加速。这些人离他们的“家”太近了。
他和王猛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担忧。但他们此刻不能回头,也不能暴露。唯一的希望是尽快找到水,然后赶回去。
他们压低身体,利用地形小心翼翼地绕开那个路口,继续向西前进。每一声从“秃鹫”方向传来的模糊叫喊或敲击声,都让他们的神经绷紧一分。
终于,有惊无险地穿过最危险的区域,那片废弃的小公园的轮廓出现在前方。曾经供人休憩的长椅翻倒在地,腐朽断裂,所谓的树木早已化为狰狞的黑色枯枝,直指天空,如同向天乞求怜悯的绝望手臂。
根据模糊的记忆,林毅带着王猛朝着公园角落那片枯死的灌木丛方向摸去。那里应该隐藏着蓄水池的入口。
希望就在眼前。然而,越接近目的地,林毅的心却悬得越高。他注意到,公园地面的尘土上,似乎有一些新鲜的、凌乱的脚印,通向那个角落。
两人悄无声息地靠近,拨开干枯脆硬的灌木枝杈。
预想中那个可能被枯枝败叶掩盖的混凝土井盖入口,赫然暴露在眼前。
但更让他们浑身血液几乎冻结的是——井盖已经被粗暴地撬开,扔在一边。黑黝黝的洞口敞开着,像一张无声嘲讽的大嘴。
而在洞口旁边的泥地上,清晰地印着几枚杂乱的大脚印,旁边还散落着几个空掉的塑料水瓶和一只被踩瘪了的过滤嘴烟头。
有人来过了。水,还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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