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把自己关在办公室时,雨还没停。
桌上的检讨书只写了个标题,笔尖在“关于在命案现场违规进入的深刻反思”下面洇出个墨团。他盯着电脑屏幕上的监控录像,画面里沈砚蹲在尸体旁的侧影被雨丝切割得支离破碎,那枚刻着“辰”字的硬币在泥水里泛着冷光。
王彪的话像块石头压在他后颈——“这案子你别掺和了”。可越是被禁止,那些疑点就越像藤蔓似的往脑子里钻:沈砚为什么会出现在现场?他提到的勒痕顿挫点是什么意思?还有张野那句“脑子不太清楚”,听起来更像是在警告。
陆时点开内部系统的旧案数据库,指尖在键盘上悬了半秒,敲下“沈玥”两个字。
页面跳转的瞬间,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盖过了窗外的雨声。
五年前的案子记录得很简略:沈玥,31岁,某中学语文老师,独居,于家中卧室自缢身亡。现场无打斗痕迹,门窗反锁,勒痕符合自缢特征,床头柜有半瓶安眠药。结论那一栏,红章盖得清清楚楚——自杀。
附卷的现场照片只有三张。客厅,卧室门口,还有一张床头柜的特写。陆时放大卧室门口那张,照片有些模糊,能看到门框上挂着的窗帘,米白色的布料皱巴巴的,角落垂着个深色的物件。
他忽然想起烂尾楼里的场景。警戒线外,技术科的人曾捡起个东西装进证物袋,黑色塑料材质,形状像朵半开的花——当时他以为是普通的垃圾,现在想来,那轮廓和照片里窗帘角落的物件几乎一模一样。
是窗帘扣。
陆时猛地坐直身体,把两张照片并排摆在屏幕上。烂尾楼现场的窗帘扣边缘有个细微的缺口,而沈玥卧室照片里的那个,在同样的位置也有一道浅色的划痕。
不可能是巧合。
这两个现场,一定有某种隐秘的联系。沈砚出现在张岚的命案现场,难道不是偶然?他是不是早就知道,这起案子会和五年前的姐姐有关?
陆时抓起外套就往外跑,走廊里撞见王彪,对方看他手里还攥着检讨书,皱眉道:“没写完就敢往外跑?”
“王队,我去法医中心一趟,”陆时语速飞快,“张岚的尸检报告出来了吗?我想看看详细的勒痕照片。”
王彪的脸色沉了下来:“跟你说了别掺和!老周他们加班加点验尸,哪有功夫应付你?”他顿了顿,盯着陆时通红的眼睛,突然放缓了语气,“小陆,我知道你想立功,但这案子水太深。听我的,把检讨写完,明天好好盯盗窃案。”
“水太深?”陆时抓住这句话,“王队,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王彪却避开他的目光,转身往办公室走:“别胡思乱想,赶紧回去。”
陆时站在原地,看着队长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心里那团疑云更重了。他没回办公室,而是直接开车去了法医中心。
深夜的法医中心灯火通明,消毒水的味道混着福尔马林的气息,在走廊里弥漫。陆时找到值班的技术员,报了张岚的名字,对方查了半天,摇摇头:“初步报告还在老周手里,没录入系统呢。”
“那能帮我找一下沈砚以前的资料吗?他五年前在这里工作过。”
技术员愣了一下,像是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名字:“沈砚?没这个人啊。”
“不可能,”陆时急了,“他以前是主检法医,五年前因为沈玥的案子被停职的。”
技术员被他吵得没办法,调出了十年内的离职人员名单,从头翻到尾,确实没有“沈砚”的名字。“会不会是你记错了?或者他用的是曾用名?”
陆时盯着屏幕上滚动的名字,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一个在法医中心工作过的主检法医,怎么可能在档案里查无此人?是被刻意抹去了?
他想起沈砚镜片后那双没有温度的眼睛,突然觉得那个男人像个幽灵,五年前被硬生生从这个世界上擦掉了存在的痕迹。
沈砚收到李娟发来的尸检报告时,正对着显微镜观察红绳纤维。
报告是扫描件,字迹有些模糊,但关键部分被李娟用红笔标了出来。沈砚的目光落在“颈部索沟”那一段:“索沟呈马蹄形,边缘有表皮剥脱,深部组织出血不明显。中段可见浅淡压痕,符合自缢体重下垂形成的受力特征。”
“浅淡压痕?”沈砚冷笑一声,手指在屏幕上放大那段文字。李娟在旁边用小字备注:“实际可见两处深浅不一的索沟,角度呈15°交叉,中段有明显二次受力痕迹,报告已修正。”
果然被改了。
他拿起之前从现场带回来的红绳样本,纤维在显微镜下呈现出特殊的螺旋纹路,横截面有六棱形的凸起——这是一种用于工业吊装的高强度尼龙绳,根本不是市面上能买到的普通绳子。用这种绳子自缢?除非死者想把自己的脖子勒成两段。
更可疑的是李娟发来的补充数据:死者左手指甲缝里的皮肤组织,DNA检测结果显示为男性,但报告里只字未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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