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立仁带着他手下仅存的七名特战队员,像一群沉默的山魈,在漆黑泥泞的山林中狂奔。雨水模糊了视线,荆棘撕扯着他们的衣裤和皮肉,但没有人 slowdown,甚至没有人发出沉重的喘息,所有人都将体力压榨到了极限。
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落马坡。必须在敌人之前赶到,为主力打开生路。
“快!再快一点!”赵立仁低吼着,他的声音在风雨中显得沙哑而急促。他脑海中不断回响着刘肖的命令:“哪怕打光最后一个人!”他知道,这不是比喻,而是极有可能发生的现实。特战队,就是为主力趟雷、挡子弹的尖刀。
与此同时,黄德贵的独立加强营也在连夜急行军。与红军相比,他们装备精良,弹药充足,士兵穿着雨衣,但沉重的装备和同样恶劣的路况,也让他们吃尽了苦头。
“营座,这鬼天气,弟兄们都快累趴下了!”一个连长抹着脸上的雨水抱怨道。
黄德贵骑在马上,脸色阴沉:“累?想想野猪岭死去的弟兄!想想白总指挥的悬赏!活捉刘肖,官升三级,赏大洋五千!都给老子打起精神!落马坡是红军的必经之路,抢占了那里,就是瓮中捉鳖!”
他挥舞着马鞭,抽打着一个脚步稍慢的士兵:“快!快!谁他妈敢掉队,军法处置!”
两支队伍,为了同一个目标,在不同的山路上,进行着一场与时间赛跑的死亡竞速。
……
坳底村,一夜无眠。
周文和苏维埃政府的干部们,正在做最艰难的思想工作——动员部分群众分散转移。
祠堂门口,围满了惶恐不安的乡亲。周文站在台阶上,雨水打湿了他的全身,他的声音嘶哑却充满了真诚:
“乡亲们!父老兄弟姐妹们!我知道,大家舍不得离开队伍,信不过我们红军!我周文在这里,给大家保证!分散转移,是暂时的!是为了保住更多人的性命!”
一个老汉颤巍巍地站出来:“周主席,不是我们不信红军,是……这山高林密的,我们老的老,小的小,离开队伍,可怎么活啊?”
“是啊,白狗子见人就杀,我们出去不是送死吗?”人群中响起一片附和声,充满了恐惧和疑虑。
周文的心像被针扎一样疼,他深吸一口气,大声道:“我们不是把大家丢下不管!我们会安排熟悉地形的同志带队,会给大家分发粮食,会告诉大家相对安全的区域和联络方式!我们红军,走到哪里,都不会忘记支持我们的群众!今天暂时的分开,是为了明天更好的团聚!”
他指着黑沉沉的大山:“跟着大部队,目标太大,走不快,一旦被白狗子追上,就是一场血战!到时候,子弹不长眼,谁都可能……我们不能让乡亲们跟着我们一起冒险啊!”
人群中传来低低的啜泣声。道理大家都懂,但真正面临分离,尤其是前途未卜的分离,恐惧是难免的。
这时,李德明走了出来。他脸色苍白,但眼神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坚定。他接过周文的话筒,面对着群众,深深鞠了一躬。
“乡亲们……我,李德明,是上面派来的特派员。”他的声音起初有些颤抖,但很快稳定下来,“以前……我说了很多错话,办了很多错事……我……我对不起大家,对不起牺牲的红军战士!”
他的坦诚,让骚动的人群安静了一些。
“但是,现在我明白了!”李德明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泪光和水光,“我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革命!不是坐在屋子里发号施令,不是用战士和群众的鲜血去换取空洞的胜利!真正的革命,是保护好每一个愿意跟着我们走的人,是让大家都能活下去,看到天亮的那一天!”
他挥舞着手臂,情绪激动:“周主席说得对!分散转移,是为了生存!我李德明,以我的党性担保,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忘记今天分散出去的每一位乡亲!红军,一定会打回来!到时候,我们一个都不能少!”
他的话语,带着一种痛彻心扉的悔悟和不容置疑的决绝,感染了很多人。
终于,在经过艰难的说服和安排后,一部分当地籍贯、身体较好的群众,在少量熟悉地形的战士和干部带领下,含着泪,背着分到的少量粮食,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大部队,隐入了茫茫山林之中。剩下的,大多是老弱妇孺和无法行动的重伤员,他们将继续跟随主力。
这个过程,充满了生离死别的悲怆。队伍的人数减少了近三分之一,气氛更加凝重,但也仿佛卸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多了一丝轻装突围的可能。
刘肖默默地看着这一切,拳头紧握。他知道,这个决定无比残酷,但却是目前唯一理性的选择。革命,不仅要敢于牺牲,更要懂得如何生存。
……
赵立仁感觉自己的肺快要炸开了,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他们已经不间断地狂奔了六个小时,翻越了数座陡峭的山岭。雨水、汗水、还有被荆棘划破流出的血水混合在一起,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像从血泥里捞出来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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