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寨门下,那老者仍跪着,风掠过他斑驳的白发,衣袂猎猎作响。
夜色沉沉,四周悄然无声,唯有守卫脚步踏地的回响。
霍砚站在高处,眼神如刀锋般锐利。
春织还未露面,他便知她已心中有数。
片刻后,屋内灯火晃动,一道纤细身影缓步而出,披着一件素雅长裙,面色平静,眉眼间却透出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度。
“请他进来。”春织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两名守卫上前,搀扶那老者起身,引他入屋。
春织立于堂前,望着这位自称凤氏遗臣的老者,目光沉静如水。
“坐。”她轻声开口,语气不卑不亢。
老者却未坐下,反而再次跪下叩首:“属下参见……公主殿下。”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春织神色不动,只轻轻道:“我母亲呢?”
老者一愣,随即低声道:“娘娘当年为护公主安危,托孤于民间,之后便音讯全无。属下奉命多年寻访,如今终于得见。”
春织指尖微微收紧,藏在袖中的手心微湿。
她早知自己身世不凡,却从未料到会牵涉到前朝旧事。
可这人所言,太过模糊,也太像一场精心设计的戏。
她沉吟片刻,终是缓缓开口:“若真如此,你可知凤氏遗诏所在?又可知我母族何在?”
老者迟疑了一下,答道:“娘娘行踪成谜,遗诏由几位忠臣保管,至于凤氏余脉……早已四散各地。”
春织垂眸一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那你今日来,是想带我回去?”她的语气淡然,却让人心头一紧。
老者连忙叩首:“正是!如今昭王府虽已覆灭,但仍有旧部隐忍待机,若能重树皇室正统,天下百姓必归心!”
春织沉默良久,仿佛陷入思索。
她没有否认,也没有答应。
只是一句:“容我再想想。”
夜深时分,霍砚悄悄离开山寨,带着几名亲信连夜审问那老者的随从。
审讯地点设在村外一处废弃柴房,火把摇曳中,一个年约三十的汉子被按在地上,满脸惶恐。
“说吧,你们到底是谁派来的。”霍砚冷冷开口。
汉子颤抖道:“我们……我们是受昭王府一位旧臣指使……他说有人要试探林姑娘的真实身份,让我们假扮遗臣前来投石问路……”
霍砚眼神骤冷,手中钢刀微微一挑,逼视对方:“谁?”
汉子战战兢兢,报出一个人名——京中一名曾参与政变、现已被贬的官员。
霍砚心中一凛,立刻安排快马赶回山寨,将消息传与春织。
春织听完,眼中寒光一闪。
“果然如此。”她喃喃一句,随即抬眸对霍砚道,“既然他们想试探,那我们便让他们试个够。”
霍砚点头,二人迅速商议对策。
翌日清晨,山寨中传出话来:林姑娘对那老者之言颇感动摇,正在犹豫是否认祖归宗。
这消息如同春风一般,迅速吹进了青溪村的角角落落。
很快,村里来了几名陌生面孔,说是路过歇脚的商人,实则频频打听林家庄的情况。
更有人趁着夜色潜入山寨附近,却被霍砚提前布下的暗哨一一盯上。
春织并未阻止,反而有意无意地流露出几分迟疑和困惑,甚至在一次村中集市上,对着赵三娘低声叹息:
“若真是凤氏血脉,我又该如何面对这段过往?”
这话被有心人听到,飞速传了出去。
而就在她放出这些风声的第三日,京城方向传来一份奏折的消息。
李崇文,在朝中再上一道奏章。
其内容尚未传开,但已有传闻流出:“林氏既为凤令遗孤,陛下应明示天下,以免宵小作祟。”
此语一出,犹如一枚石子投入湖心,激起千层浪。
春织得知后,只是淡淡一笑。
京城,紫宸殿内。
一道密折呈至御前,龙案之上,墨迹犹新。
皇帝执笔的手一顿,目光沉沉扫向那句:“林氏既为凤令遗孤,陛下应明示天下,以免宵小作祟。”
他缓缓搁下朱笔,眼神阴晴不定。
凤令?
十年前那场旧案的主角之一,正是那位曾掌兵权、最终因谋逆之罪被抄家灭族的凤太傅。
而如今,这封由地方乡老递上的奏章,竟将一个偏远山村的女子与前朝血脉联系在一起——
“此言若实,便是动摇社稷根基。”皇帝冷声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满殿重臣皆屏息静气。
兵部尚书出列,拱手道:“陛下,凤党余孽虽已覆灭多年,但民间仍有残存势力,不可不防。若真有人冒充皇室血脉,煽动人心,恐成大患。”
礼部侍郎紧接其后:“臣以为,当派遣钦差彻查此案,务必查明林氏身份真假,以正视听。”
皇帝沉吟片刻,终于点头:“准奏。”
圣旨即刻下达,一封密令传往江南,调查林春织身世,同时追查她是否与沈案——那桩牵连数十官宦、导致前朝动荡的旧事——有所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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