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善初眯着眼,冷冷盯着华哥儿。
“华先生是聪明人。”
他语气平淡,却字字千钧,不再多言,只将杯中已微凉的茶水一饮而尽。
一旁姜岷笑吟吟的说:“老夫听盛安侄儿提起,华先生身边养着一只颇具灵性的猴儿,感情深厚。似先生这般,不仅医术通神,更难得的是深谙与灵兽相处之道,甚至能为其诊治伤病……这等人才,实在是万中无一,难寻得很啊!”
“老先生,过誉了,灵猴毕竟是小型灵兽,与熊妖这种大型妖兽不可同日而语,承蒙二位高看,华某也并没有把握……”
华哥儿的话还没有说完,姜善初就打断了他,声音带着冰冷。
“华先生,家父如今的状况,你已亲眼所见。眼下虽尚能维持一丝清明人性,可若再拖延下去……”
他话语一顿,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与狠厉,“恐怕便会彻底沉沦兽性,万劫不复!我姜家如今已到悬崖边缘,迫切需要那熊妖产出纯净妖血,助父亲重归人身!”
他猛地站起身,情绪略显激动:“父亲他……为这姜家堡,为这一族上下,付出的实在太多!太多!只要此番能助他渡过此劫,我姜善初在此立誓,定让他老人家从此颐养天年,再不动用麒麟法身!”
言至此处,他霍然转身,语气带着隐隐的威胁:“所以,华先生,为熊妖治病一事,迫在眉睫,关乎我父生死!此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我姜家,已无路可退!华先生……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吧?”
最后一句,几乎是咬着牙根说出,那沉重的压力如同实质,笼罩在华哥儿周身。
面对姜善初这番近乎最后通牒般的“请求”,华哥儿的脸色也沉凝下来。他沉默片刻,迎着对方逼视的目光,终是缓缓拱手:
“堡主一片孝心,天地可鉴,华某……感同身受。既蒙堡主信任,华某定当……竭尽全力。”
“好!好!有华先生这句话,老夫便放心了!”姜岷立刻抚掌笑道,脸上皱纹舒展开,“事不宜迟,华先生,请随老夫这边来吧!”
沿着粗糙冰冷的石阶向下,华哥儿被引向了石殿深处不为人知的秘境。
此处的守卫已然绝迹,取而代之的是一处散发着幽幽寒气的天然岩洞入口,仿佛巨兽沉默张开的口。
刚一靠近,刺骨的寒意便如针般扎来,空气中弥漫着永冻之地的气息。
两侧岩壁覆盖着厚厚的冰霜,头顶倒悬的冰锥如利剑般森然,在不知从何而来的微光映照下,闪烁着危险的寒芒。
路过一处明显是人工开凿出的冰室时,姜岷停下脚步,转过身,口中呼出的白气瞬间凝成冰雾。
“华先生,请稍候。”
他推开沉重的冰室石门,片刻后取出两件厚重的雪白裘皮大氅,将其中一件递给华哥儿。
“下面寒气蚀骨,非修炼我姜家功法者难以久持,穿上它可御寒。”
华哥儿道谢接过,立刻感受到裘皮上传来的暖意,显然并非凡品。
他披上大氅,仍觉得寒意丝丝缕缕透进来。
一旁的姜善初却仅着单衣,神色如常,似乎周遭的酷寒于他而言如同春风拂面。
“我汉阳姜氏一脉,世代修行的皆是寒冰属性功法。”
姜善初一边在前引路,一边淡然解释,声音在冰窟中显得格外清晰。
“百年前,那位擒获此妖的先祖,功参造化。他临终前,以大毅力、大神通,将毕生苦修的本命麒麟真火强行逼出体外,凝结成一朵不灭的‘璃心寒焰’,传承之地,便在此处核心。
故而此地温度极低,亘古不化,那黑煞熊妖,亦是被镇压于此寒焰之下。”
华哥儿闻言,心中凛然。
原来此地不仅是囚牢,更是姜家力量的核心传承之地,难怪如此隐秘森严。
三人继续下行,通道愈发开阔,最终踏入一个巨大的地下冰窟。
冰窟最中央是一个精心修筑的、直径约十丈的圆形石台。
而圆台四周则巍然矗立的四根巨大黑铁柱。
铁柱粗壮无比,需两人合抱,色如玄墨,表面密密麻麻镌刻着古老的符文。
符文在冰窟的幽光下,仿佛有暗红色的血液在缓缓流动,散发出一种沉重而压抑的能量波动。
四根铁柱的顶端,各有一条成年人手臂粗细的暗沉锁链,斜向连接着悬浮于圆台正上方的一尊古朴方鼎。
四道锁链绷得笔直,将那尊方鼎稳稳地悬吊在半空之中。
鼎内并无柴薪,却凭空燃烧着一种奇异的蓝色火焰。
那火焰安静地跃动,没有丝毫温度散发,反而让周围的空气变得更加寒冷,幽蓝的光芒映照得整个冰窟都染上了一层诡秘的色彩。
而与顶端锁链相对应,四根铁柱的底端,也各自延伸出一条更为粗壮的黑色锁链。
这四条底端锁链,如同拥有生命的黑色巨蟒,死死地缠绕着一个庞大生物的四肢——那是一头体型巨硕无比的黑熊!
它如同一座覆盖着黑色毛皮的肉山,匍匐在累累骸骨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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