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卢纳峡谷两侧岩壁如巨兽合拢的獠牙。陈俊站在漫天纷飞的火星里,玄甲被高温炙烤得泛红。他弯腰抓起一把焦土,指尖触到坚硬的异物——半枚青铜家族徽戒,戒面内侧刻着杜伊夫根古语的“血脉永续”,戒环上缠绕的银丝已被血污浸成黑褐色。断裂的指骨仍卡在戒圈中,指甲缝里嵌着雷鸟铳的弹壳破片,显然来自某个被流弹撕裂的贵族私兵。
“把家族纹章熔了,铸成铭文嵌在新城墙上。”他将徽戒抛给书记官,后者正用断腕夹着炭笔记录阵亡名单,“让这些贵族老爷的族徽永远烙在城墙里——他们该明白北明的火铳击碎的不只是铠甲,还有血统那套鬼话!”
燃烧的箭塔废墟中突然爬出个焦黑人形,那是个尚未断气的黑甲军,面甲熔化成铁水黏在脸上。他嘶吼着举起残破的战刀,但战刀却因高温而变形崩裂。陈俊的佩刀划过完美弧线,残破的武器与残躯同时落地,碎刃在地上蹦跳着,最终淹没在象征霍森旗帜的灰烬里。
峡谷尽头泛起鱼肚白,幸存的北明士兵开始清扫战场。他们从尸堆里刨出十七个还有气息的孩子,每个孩子耳膜都被新式火炮的轰鸣震裂。一个满脸烟灰的火铳手突然跪地呕吐——他在搬动童尸时,发现某个孩子攥着的石块上,刻着父亲用匕首教他拼写的名字缩写,字母边缘还沾着麦田的泥浆。
……
黎凡特光复的捷报与帝都命令裹着硝烟味同时撞进尼奥城的总督府议事厅时,炎思衡正用拆信刀挑开沙盘上维伦诺斯的城防模型。青铜浇筑的城墙足有七指厚度,微型塔楼上密密麻麻的射击孔里还插着霍森军的双头狮鹫旗——这座连接着安纳托利亚和萨伏伊东部门户的要塞,竟比军报所述还要森严三倍。
“砰!”
传令兵肩甲上嵌着的羽箭随着跪地动作撞在铁护膝上,箭尾的霍森家徽鸢羽沾满泥浆。他颤抖着捧上两份文书,羊皮纸边缘的玉玺金粉与捷报血渍在烛光下交相辉映:“陈俊将军已肃清黎凡特全境,帝都的鹰旗……”
炎思衡抬手截住话头,拆信刀寒光闪过,火漆封印一分为二。当他展开密函时,窗外恰好炸响惊雷,电光将沙盘上的维伦诺斯照得惨白——那座城池的微缩模型里,竟暗藏至少三道防线与地下火油渠,正是霍森最得意的“炼狱堡垒”,这是来自钱克底的最新消息。
但是当炎思衡打开来自帝都的信件时,原本紧皱的眉头,还是稍微舒展开了一些:皇家陆军21、22和24军已经与12月10日在巴布亚行省集结完毕,将于5天后抵达马格里布行省德尔卡港,望游骑兵各部严守自己辖区,等待援军,如再发生不战而退的行为,一律就地免职。
炎思衡的指尖点向海图上蜿蜒的虚航线。象征帝国援军的战舰模型正贴着风暴区边缘移动,在沙盘投下诡谲的阴影,“说是三支皇家陆军,只怕是连皇帝陛下的亲卫都混在里面。”
张文远突然将雷鸟铳的铳管重重杵地,震得象征霍森残部的黑旗模型东倒西歪:“大人,既然帝都已经派遣援军,那我们就更没有什么好怕的了!而且最近参谋长大人再顺利联合贾文和彻底消灭了霍森的海军后,又给我们送了一大批弹药补给,够我们直接轰开维伦诺斯的龟壳!”
“然后让霍森缩回萨伏伊当乌龟?”炎思衡的拆信刀突然插进沙盘,刀尖精准刺入维伦诺斯与达尔塔之间的补给线,“对付霍森,我们已经拖得够久了。所以我们务必追求一击必杀,战事越拖越久,对国家的伤害就越大。明天你带一个旅团大张旗鼓进攻维伦诺斯,记得多带点旗帜,然后每隔一天就增加灶头的数量,给我把维伦诺斯的守军牢牢钉死在东线。”他手腕一抖,刀锋转向黎凡特方向,“我已经和陈俊大人通过气了,等帝都援军与他们会师,他们就从西侧撕开萨伏伊——霍森现在就像被铁钳夹住的毒蛇,头尾只能顾一边。”
帐外忽然传来战马嘶鸣,第二个传令兵连滚带爬冲进来,皮甲上还沾着未灭的火星:“大人,最新的情报!霍森疯了!萨伏伊境内所有粮仓都在冒黑烟,连种马场的孕马都被砍了腿扔进井里!”
炎思衡猛地攥紧帝都的命令,羊皮纸在掌心皱成扭曲的地图形状。他突然抓起象征维伦诺斯的城防模型,精钢锻造的城墙在他指间吱呀变形:“传令全军,休整结束!集结所有火炮,把辎重里的弹药全换成破甲弹——霍森想用焦土战术拖垮我们,我就让他的目光移不开维伦诺斯!”
惊雷再次炸响时,参谋官已捧着新制的作战图候在帐外。炎思衡最后瞥了眼沙盘,维伦诺斯的微缩城门正在摇曳的烛光中缓缓洞开——那里面藏着霍森亲自设计的连环陷阱,而他即将成为第一个踏碎这炼狱堡垒的北明将领。
……
青铜地牢的墙壁上凝结着厚厚的盐霜,霍森削骨的动作在幽绿壁火中投下摇晃的鬼影。他手中的胫骨来自昨天处决的书记官——那人在账簿上少记了三桶麦子,此刻正化作他掌间把玩的骨雕。刀刃刮过骨髓时发出的“咯吱”声,与地牢深处此起彼伏的啃噬声形成诡谲的二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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