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历118年,9月。
秋风,本该是送爽的,此刻却裹挟着来自柱州的血腥味,吹过刚刚经历了战争剧痛的帝国国土,也吹进了长安京压抑的深宫。
镇魔关惊变,梁子令叛投,柱州沦陷,公孙衍殉国……这一连串噩耗,几乎将帝国再次击垮。
但是,年轻的皇帝蒋毅,在吐出一口鲜血后,眼眸中爆发出的不是绝望,而是被逼到绝境后的冷静与果决。
帝国这台庞大的战争机器,在经历和北明的战争巨创后,竟以超乎所有人预料的速度,再次发出了沉闷而决绝的轰鸣!
……
阳平关。
此地并非镇魔关那般依托天险、经营数百年的超级要塞,但它却是柱州通往帝国核心腹地北郡的唯一、也是最后的咽喉要道!
关城依山而建,城墙虽不及镇魔关巍峨,却也厚重坚实。关前地势相对开阔,利于大军展开,但关后便是蜿蜒进入北郡的峡谷险道,一旦有失,北郡门户洞开,魔族铁骑便可长驱直入,兵锋直指帝国心脏长安京!
这里,成了帝国新的、也是最后的北大门!
就在镇魔关陷落的消息传回后的第一时间,深宫中的蒋毅甚至来不及为公孙衍和十万柱州将士哀悼,一道冰冷的旨意便已发出:
中央军团元帅司马错,兼任北郡军事大都督,总揽阳平关及北郡一线所有军务,不惜一切代价,死守阳平关!
同时,任命唯一从镇魔关逃出的柱州军团副军团长田穰苴,为中央军团副军团长,即刻随司马错奔赴阳平关,协助防御!
旨意简短,却重逾千钧。
满朝文武无人提出异议。
谁都清楚,此刻帝国能依仗的,唯有这位以“不动如山”着称的新帅,以及那位熟悉魔族战法的年轻悍将。
司马错接旨时,脸上依旧是无喜无悲的沉静。
他没有慷慨激昂的誓言,只是重重叩首,然后起身,目光扫过朝堂上那些或惊恐、或期待、或怀疑的面孔,最终与龙椅上那位脸色苍白却眼神灼人的皇帝对视一眼。
一切尽在不言中。
国之柱石,于此危难之际,必须擎天!
田穰苴更是双眼赤红,指甲早已掐入掌心。
柱州沦陷、袍泽尽殁、公孙衍老将军力战而亡的惨状,日夜折磨着他。此刻被赋予重任,他心中没有升迁的喜悦,只有滔天的仇恨与沉甸甸的责任!
……
帝国的北郡,这片曾经相对安宁的西北地区,如今却成了直面深渊的最前沿。
通往心脏地带的最后一道雄关——阳平关,矗立在两山夹峙的险要之处,冰冷的巨石城墙在灰暗的天光下泛着青黑色的光泽,凝重大气,却又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紧张。
关隘上下,帝国的战旗密集如林,在凛冽的寒风中疯狂舞动,发出猎猎的嘶鸣,仿佛无数冤魂在呐喊。
城墙之上,弩炮、投石机、滚木礌石早已部署得密密麻麻,城墙后面,无数双警惕而疲惫的眼睛,死死盯着关外那片开阔却死寂得令人心慌的平野。
这里,是帝国在北方最后一道,也是唯一一道像样的防线。
关内,炭盆燃烧,驱散着北地的严寒,却驱不散弥漫在空气中的凝重与压抑。
司马错端坐在主位,他面容沉静,眼神不见丝毫波澜。即便是天崩地裂于前,这位以“不动如山”着称的新任帝国元帅,似乎也能维持着绝对的冷静。
他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一份来自长安京的加急军报,上面详细记述着镇魔关陷落、梁子令叛变、柱州军团全军覆没的噩耗每一个细节。
他的对面,坐着中央军团副军团长田穰苴。
与司马错的沉静截然不同,田穰苴仿佛一头被困在笼中的受伤猛兽。他眼眶赤红,布满了血丝,那不是疲惫,是刻骨铭心的血海深仇和未能与袍泽同死的无尽愧疚。
他身上似乎还带着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血腥气和绝望感,拳头死死攥紧,指甲早已嵌入掌心,结痂的伤口再次渗出血丝,他却浑然不觉。
柱州军团副军团长……这个头衔如今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灵魂上。
十万弟兄啊!连同待他如师如父的军团长公孙衍,全都填在了那座被背叛者亲手打开的镇魔关!
他仿佛还能听到公孙衍将军在最后时刻,用尽力气将他推开,那嘶哑的吼声至今在耳边回荡:“穰苴!走!活下去!把消息带回去!告诉陛下……告诉天下人……梁子令叛了!魔族来了!”
而他,是整个柱州军团高层中,唯一一个活着逃出来报信的人。这份幸存,不是荣耀,是比死亡更痛苦的折磨。
“穰苴,”司马错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帐内令人窒息的沉默,“关防已初步稳固,各部轮值也已安排妥当。陛下圣明,反应神速,在我接到命令率军北上之时,各地支援的物资和预备兵员也在源源不断送来。阳平关,暂时无忧。”
田穰苴的声音因悲痛和愤怒而沙哑异常:“元帅!我很疑惑,明明掌握着巨大的优势,魔族为什么不继续进攻?!他们攻破了镇魔关,气势正盛,为什么不趁着我北方门户洞开的机会,长驱直入,直扑长安京?!反而在这阳平关下停下脚步,与我军对峙?这不合常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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