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澜沧行省首府,沧澜城港口。
咸湿的海风吹拂着猎猎作响的“炎”字战旗。
庞大的北晋舰队劈波斩浪而来,黝黑的船体历经半月航行,布满风霜与水渍痕迹,终于在9月缓缓驶入这座帝国东南重镇的怀抱。
铁甲铿锵,脚步隆隆。
一队队北晋士兵秩序井然地踏下跳板,在军官粗粝的号令声中快速整队。
他们大多面色沉静,眼神锐利,尽管甲胄并非全新,甚至带着远航的疲惫,但那股子从场场血战硬仗中淬炼出的精悍之气,却让港口那些见惯了帝国东南军团的本地守军和民众,不由得侧目屏息。
这是一支带着腥风血雨的虎狼之师,与帝国腹地承平日久、略显松懈的军队气质截然不同。
炎思衡玄甲外罩着墨色披风,立于主舰舰首,海风吹动他额前几缕黑发,露出下方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
他极目远眺,沧澜城依山傍海,城墙高厚,码头繁忙,确有一派富庶气象。
但是,空气却隐隐弥漫着与繁华景象格格不入的紧绷感——那是战争临近时才会有的恐慌。
“大人,顺利抵达。”张文远来到他身侧,语气一如既往的沉稳,但眉宇间也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凝重。长途航行和即将面对未知强敌的压力,即使是他这般人物,也难以完全消弭。
“嗯。”炎思衡淡淡应了一声,目光扫过正在高效卸载部队和物资的码头,“薛岳呢?帝国兵部前几天还传来消息,不是说他的东南军团主力还在这里休整,有意与我军同行?”
张儁乂缓步上前,低声道:“刚接到沧澜留守的副将通报。薛岳将军已经在四天前已奉命紧急开拔,驰援北郡的阳平关去了。”
“阳平关?”炎思衡眉头微蹙。
“是。”张儁乂颔首,语气带着分析后的冷峻,“柱州彻底沦陷,阳平关已成帝国北方的门户,更是阻断魔族兵锋深入帝国腹地的最后一道险隘。据报,魔族大军虽未大举攻关,却不断以小股精锐袭扰,摆明了就是迟滞帝国兵力调动的阳谋。帝国中枢明知如此,却也不敢赌魔族是否虚晃一枪,阳平关要是有失,后果不堪设想。因此,即便南加斯庭战线的救援信一天一封,蒋毅也不得不将薛岳这支能打的生力军,先安排到北郡那个无底洞去。”
“迟滞调动,魔族也是好算计。”炎思衡冷哼一声,眼中寒光一闪。
魔族此举,不仅牵制了帝国大量精锐,使其无法全力支援真正的危局——南加斯庭方向,更无形中将他这支远道而来的援兵,推到了更孤立更险峻的位置上。
他原本还指望能与薛岳这位老对手或者说“老相识”合兵一处,彼此有个照应。如今看来,魔族的高层,远比想象中更难对付。
“传令下去,全军抓紧时间休整,补充淡水食粮,检查军械。”炎思衡的声音斩钉截铁,“我们只在沧澜停留一天。明天拂晓,即刻开拔,目标——帝国北郡与加斯庭边境,恒峰!”
“一天?”紧随其后的高孝伏瓮声瓮气地开口,眼里满是不解,“大人,弟兄们海上漂了半个月,骨头都快散架了,这才歇一天?是不是太急了点?”
“急?”炎思衡的目光如电般射向高孝伏,那股久居上位的压迫感瞬间迸发,让这位悍将也不自觉地缩了下脖子,“孝伏,你以为我们是来帝国游山玩水的吗?每拖延一刻,前线就不知有多少城池沦陷,多少将士血染沙场!魔族会给我们慢慢喘气的机会吗?”
他目光扫过周围所有核心将领——张文远的跃跃欲试,张儁乂的沉稳,耿弇、邓禹等新附将领的复杂神色。
“记住,我们是来打仗的,是来啃最硬的骨头的!北晋新立,家底薄弱,蒋毅和帝国那帮勋贵看着我们,魔族更在盯着我们!这一仗,打好了,我们才能真正赢得尊重和生存空间!打不好……”炎思衡的声音陡然变得冰冷彻骨,“你我,连同身后这数万弟兄,恐怕连埋骨他乡都是一种奢望!只能变成魔族军功簿上一个冰冷的数字!”
话语如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心头。
原本因顺利抵达而略有松弛的气氛,瞬间再次绷紧,充满了大战将至的铁血肃杀。
高孝伏脸色一肃,重重抱拳:“末将明白了!这就去督促那群崽子们,谁敢叫苦偷懒,老子先扒了他的皮!”
炎思衡不再多言,大步走下舰船。脚踏上沧澜港坚实的土地,他却感觉仿佛踩在了即将喷发的火山口上。
帝国派来接待的官员早已等候在侧,态度恭敬,但眼神深处那难以掩饰的忧虑和打量,却逃不过炎思衡的眼睛。
寒暄之余,一份用火漆密封标注着“十万火急”的帝国战报,被郑重其事地呈到了他的面前。
“炎大人,这是陛下特意吩咐,您一到即刻呈阅的前线最新军情。”
炎思衡接过那份沉甸甸的战报,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
他就在码头临时清理出来的一间营房内,撕开了封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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