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书记的眼睛亮了起来,烟锅在桌腿上磕了磕:“泽岚,你真敢想?前几任干部也提过修路,可一听说要几十万就打了退堂鼓。”
“钱的事我来想办法。” 我指着笔记本上的数字,“我算过了,先修通主路需要三公里,村里能出劳力,省点机械费。我去县里跑交通局、扶贫办,再试试申请省里的大学生村官创业基金。实在不行,咱们就分段修,先保证救护车、收粮车能开进来。”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在地图上投下斑驳的光斑,那些被沟壑分割的村庄,仿佛在我的笔尖下慢慢连成一片。
傍晚时我又去了村小,林老师正在给孩子们辅导作业。窑洞昏黄的煤油灯光下,孩子们的眼睛亮晶晶的,盯着课本上的插图出神。我蹲下来问那个中午遇见的小女孩:“想不想每天都能回家住?”
她咬着铅笔头点头:“想!奶奶说路修好了,爸爸就能开车回来接我了。”
我摸了摸她的头,心里沉甸甸的。这些孩子的愿望如此简单,却被一条泥泞的土路阻隔了这么多年。王书记说得对,李家坳的穷根在路,可希望在孩子。我合上笔记本,封面上的地图似乎有了温度,那些标注着 “撂荒地”“缺劳力” 的符号,正在被 “修路”“建校” 的计划覆盖。
夜幕降临时,我站在窑洞顶上望着村庄。零星的煤油灯光在黑暗中闪烁,像撒落在黄土坡上的星星。远处传来老人的咳嗽声和狗叫声,风穿过沟壑时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在诉说着这片土地的委屈。我知道修路的困难远超想象,资金、劳力、协调各方关系,每一步都可能碰壁。但当我想起那些布满老茧的手、磨穿的布鞋、孩子们渴望的眼神,就觉得肩上的责任沉甸甸的。
回到窑洞时,王书记已经煮好了玉米粥。我们就着腌萝卜喝着粥,昏黄的灯光把两个影子投在墙上。“泽岚,你真打算干?” 他的声音里带着不确定。
我舀了一勺粥,玉米的香甜在舌尖散开:“王书记,您看这粥,要是路通了,就能用新玉米煮,孩子们还能喝上带糖的。” 墙上的影子点了点头,烟斗的火星明灭着,像在为这个决定点赞。
夜深时我在灯下写修路申请报告,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和窗外的虫鸣形成奇妙的共鸣。笔记本上的表格里,“困难” 一栏写得密密麻麻,但 “解决办法” 那栏,我正一笔一划地添上新的希望。李家坳的夜很静,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也能听见未来的种子,正在这片干涸的土地上悄悄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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