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云逸顶着两个明显的黑眼圈,步履略显沉重地踏入兵部衙门。
昨夜他又是彻夜未眠,一边孜孜不倦地尝试凝聚那第二滴真元之雨,一边在脑海中反复推敲、琢磨钱老板那番意味深长的话语。
东南方向……靖海大将军戚远……他揉着因缺乏睡眠而阵阵发胀的太阳穴,心里暗自嘀咕,若钱老板所言非虚,这批军械果真流向东南海疆,那这就绝非简单的贪腐渎职案了。难道……朝中竟有人胆大包天,想在戚大将军镇守的海防线上搞什么动作?亦或是……东南那边本身就不干净? 这个念头让他不寒而栗,若连四大护国将军之一的靖海大将军都卷入其中,那这潭水就深得足以淹死任何敢于窥探之人了。
他感觉自己仿佛站在一个不断扩大的旋涡边缘,稍有不慎便会被吞噬。
他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拉回到面前堆积如山的卷宗上,试图从这些故纸堆里找到更多关于军械调拨、尤其是涉及东南沿海卫所的蛛丝马迹。
然而,精神的疲惫和内心的纷扰让他难以集中,眼前的字迹时而模糊,时而扭曲,如同他此刻混乱的心绪。
就在他对着卷宗昏昏欲睡、神游天外之际,眼角的余光瞥见衙门外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在晃动。
那是鬼手七赵小七,他穿着一身再普通不过的粗布短打,肩上搭着一条汗巾,扮作一个等待活计的搬运杂役,在衙门口看似无意地来回踱步,目光却不时敏锐地扫过衙门内部。
云逸心中一动,立刻会意。
他揉了揉脸,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清醒一些,然后起身,对着旁边一位正在埋头抄录的同僚含糊地说了句去方便一下,便不动声色地溜出了衙门。
两人默契地一前一后,迅速拐进了衙门侧面一条堆放杂物、罕有人至的僻静小巷。
七哥,这么急找我?云逸压低声音,语气带着期待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是查到那个书吏吴德明的底细了?还是摸到了那批黑衣人的来历? 他目前最迫切需要的,就是这些能直接推动军械案调查的线索。
鬼手七却摇了摇头,但他的神色非但没有失望,反而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古怪和凝重。
都不是。逸哥儿,他凑得更近了些,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怕被风听了去,你还记得,早些时候你曾私下托我,留意打听任何可能与你身世相关的消息吗?
云逸心头猛地一跳,仿佛被什么东西攥紧了。
他还是表面平静的点了点头:有线索了? 内心深处,那个关于金色眼眸和模糊呼唤的梦境,以及乌木罕萨满那句意味深长的黄金血脉,再次浮现。
说不上是确凿的线索,但最近遇到了两件颇为蹊跷的事,我觉得……或许有所关联。
鬼手七的语速不快,似乎在仔细斟酌用词,前些日子,我不是一直在帮你查兵部那些事吗?为了掩人耳目,就接手了一批从城南一个告老还乡的内务府老吏家里流出来的旧物,原本想着里面或许有些废弃的文书档案能用上。大部分都是破烂,但我在清理时,发现了这个——
他说着,小心翼翼地从怀里取出一个用厚实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长条状物件,看形状像是一幅卷轴。
他一边缓慢地解开系着的细绳,一边继续解释:我当时只当是幅普通的旧画,品相也一般,本想随便找个书画铺子转手卖掉,换点酒钱。但就在昨天,我在千金台附近盯梢,想看看有没有那批黑衣人的踪迹时,无意中听到两个刚从宫里采买出来的太监,在街角避人处低声闲聊……
鬼手七顿了顿,目光锐利地观察着云逸脸上最细微的表情变化,声音压得更低了:他们提到,最近不知为何,有好几拨身份不明、行事隐秘的人,都在想方设法地打听二十多年前宫里一位……姓萧的妃子的事情。据说连内务府一些早已退休的老人都被暗中问询过。
萧妃?云逸重复着这个陌生的称谓。
对,萧妃。鬼手七肯定道,同时将已经完全解开的油布层层掀开,露出了里面那幅纸张泛黄、边缘已有些许破损的卷轴。
我听到这个,心里就是一动,猛地想起了这幅画。那老吏有次酒醉后曾含糊提过一嘴,说这幅画的原作,是二十多年前一位极得宠的萧妃的画像,据说画得惟妙惟肖,这个萧妃曾经深得陛下当年喜爱。但不知何故,这位萧妃后来……好像犯了什么事,或是病故了?总之很快就销声匿迹,连带着她的画像,无论是原作还是摹本,在宫里都成了忌讳,很少再流传了。
他缓缓将卷轴展开。画作呈现在云逸眼前,那是一幅笔法细腻的宫廷仕女图。
画中女子身着华美宫装,坐于御花园的亭台之中,纤纤玉指轻抚琴弦,姿态优雅从容,容貌堪称绝美。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眼睛,画师似乎运用了某种特殊的晕染技法,让那双秋水般的眸子显得格外清澈明亮,顾盼之间,隐隐流露出一股与生俱来的尊贵与难以言喻的忧郁气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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