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的挂钟指针卡在六点十五分,像是被无形的手捏住。墨绿色的液体顺着墙壁上的画框蜿蜒而下,在地板上汇成细小的溪流,漫过杜明的鞋尖时,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意。他能感觉到那液体在试图钻进裤脚,像有生命般蠕动。
“她不行了。”张远的声音发颤,他正死死按住肖冉的肩膀。女孩蜷缩在餐桌底下,指甲深深抠进橡木桌面,指缝间渗出淡绿色的血。她的脖颈上布满了鱼鳞状的斑块,呼吸时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水声,像溺水者在挣扎。
林薇靠在图书室的门框上,后背的鳍已经刺破了套装,露出半透明的薄膜,上面布满青色的血管。她手里攥着那本日志,纸页被血渍浸透,字迹模糊成一片暗红。“月全食开始于午夜十二点十七分,持续四十二分钟。”她的声音带着气音,每说一个字都像是在撕扯喉咙,“退潮在三点零四分,只有十七分钟的窗口期。”
杜明看向窗外,海面已经彻底变成了墨黑色,浪头不再拍打礁石,而是像煮沸的沥青般缓慢翻滚。那些半人半鱼的躯体贴在餐厅的玻璃上,用带蹼的手掌来回摩挲,留下一道道浑浊的印记。李哲的脸就在正中央,他的眼球已经变成了浑浊的白色,嘴一张一合,像是在无声地重复着什么。
“我们得准备干燥的东西。”杜明突然想起潮汐守则和祭祀台的提示,转身冲向厨房,“盐、香料、任何能灼烧它们的东西!”
厨房的冷藏柜还在发出撞击声,柜门变形得越来越厉害,缝隙里伸出几根苍白的触须,在空中漫无目的地挥舞。杜明在调料架上翻找,手指被碎裂的瓷片划破,血珠滴在白色的盐粒上,瞬间被吸收得无影无踪。
“这里有酒精!”张远拖着肖冉跟进来,指着灶台下方的柜子。几瓶标签模糊的深色瓶子躺在里面,瓶身冰凉,像是刚从冰窖里取出来。
林薇踉跄着走进来,她的皮肤开始呈现出灰绿色,手指间的蹼已经成型。“日志里说,海灵的核心在祭祀台下方的空腔里。”她将日志塞进杜明怀里,“必须用干燥物填满空腔,再……点火。”
最后两个字几乎淹没在冷藏柜的撞击声里。柜门“哐当”一声被撞开,老陈的“尸体”倒了出来——与其说是尸体,不如说是某种畸形的聚合体。他的头颅还保持着人形,但脖颈以下已经变成了无数条缠绕的触须,湿漉漉地拖在地上,每动一下就留下一滩黏液。
“跑!”杜明抓起一把盐罐和酒精瓶,拽着张远往厨房外冲。
老陈的触须猛地伸长,卷住了肖冉的脚踝。女孩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变化,后背拱起,双腿并拢成鱼尾的形状。她转过头,脸上的鳞片已经覆盖了大半,只剩下一双还带着惊恐的眼睛,死死盯着杜明。
“放手!”张远试图用折叠刀砍断触须,刀刃却被黏液粘住,怎么也拔不出来。
肖冉突然笑了,笑声里混着气泡破裂的声音。她抬起带蹼的手,指向餐厅的方向:“钥匙……我的钥匙……”
杜明这才注意到,她的手心攥着一把黄铜钥匙,正是204号房的钥匙。按照献祭顺序,她本该是第二个。
“快走!”林薇用尽全力将杜明和张远推出厨房,自己却转身扑向老陈的触须,“我拖住它!”她后背的鳍猛地张开,像两把锋利的刀,狠狠插进触须里。
老陈发出震耳欲聋的嘶鸣,触须疯狂地扭动起来,将林薇紧紧缠绕。杜明看着她在绿色的黏液中逐渐失去人形,喉咙里像被塞进了滚烫的盐块,只能拽着同样泪流满面的张远冲进走廊。
二楼的景象比一楼更恐怖。墙壁上的画已经完全融化,墨色的液体中漂浮着无数细小的眼睛,齐刷刷地盯着他们。走廊尽头的黑色木门敞开着,里面涌出浓稠的雾气,隐约能看到无数只手在雾中挥舞。
“去祭祀台需要穿过密林,从餐厅后门走最近。”张远抹了把脸,不知是泪还是汗,“但我们得先拿到能点火的东西。”
杜明想起自己的房间里有个打火机——他偶尔会抽支烟,虽然来这里后就没碰过。两人跌跌撞撞地冲向207号房,开门的瞬间,一股浓烈的腥臭味扑面而来。
房间里的窗户不知何时被撞碎了,玻璃碎片散落一地。一个灰绿色的身影正趴在床板上,背对着他们,后颈的鳞片反射着诡异的光。听到开门声,那身影缓缓转过头,露出张远的脸——他的眼睛已经变成了两个黑洞,嘴角咧到耳根,露出尖锐的牙齿。
“张远!”杜明后退一步,心脏骤停。
张远没有回应,只是朝着他伸出带蹼的手,掌心赫然握着一把钥匙——205号房的钥匙。按照顺序,他是第四个。
原来同化早已开始,只是他们都没察觉。杜明想起张远手腕上的疹子,想起他在地下室碰到镜面后的反应,原来那不是简单的过敏,而是被侵蚀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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