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材到手后,他并未急于动手。当夜,回到那间冰冷僻静的杂物房,确认四周无人窥探后,他点燃一小截蜡烛头,在昏黄摇曳的烛光下,开始了他的首次“实验”。
他没有合适的药罐,只有一个边缘有些磕瘪的旧铜盆,被他反复刷洗得干干净净。他取来一张干净草纸作为秤盘,用找来的小蚌壳作为量具(他暗自记下蚌壳的容量,以求相对标准),极其小心地称取每样药材约莫一钱(约3克)的份量。然后,将药材放入铜盆,加入足量冷水,浸泡约半个时辰,让药材充分软化。接着,他在墙角用几块旧砖头搭起一个简易小灶,将铜盆架上去,用平日捡来晾干的细小柴薪小心生火。他严格控制火候,保持药液处于将沸未沸、细密气泡缓缓上升的“文火”状态,慢慢煎煮了近一个时辰(约两小时)。期间,他寸步不离,适时添加热水,防止煎干,直至药汁颜色变为深琥珀色,浓郁的药草气味弥漫了整个狭小的房间。
他屏息凝神,如同进行一项精密操作,在准备好的草纸边缘,用炭笔仔细记录下每一个步骤的关键参数:药材种类及各自用量、浸泡时长、煎煮总时间、观察到的火候状态、以及药液最终的颜色和气味特征。
待药液温度降至皮肤可耐受的热度(他以手腕内侧试温),他迅速褪去衣衫,用一块洗净的粗麻布蘸取温热的药汁,先从小腿、手臂等部位开始,仔细擦拭全身。尤其重点照顾那些旧伤隐痛之处(如曾被踢中的肋侧、被反拧的肩关节)以及记忆中经络图谱上气血易於壅滞的区域(如手臂内侧、腿脚)。最后,他将双脚浸入尚有余温的药液中进行浸泡。
药液接触皮肤的瞬间,带来一股温和的暖意,伴随着药材特有的甘苦气味。他闭上双眼,排除杂念,将全部注意力集中于身体的细微感受。初始,只是表皮清晰的温热感。渐渐地,随着持续擦拭和浸泡,他似乎感觉到一丝极其微弱的、不同于单纯表面加热的暖流,开始沿着擦拭过的区域,非常缓慢地向肌肤深层渗透,这种感觉若有若无,需要极度专注才能捕捉。原本因严寒和旧伤而有些僵硬的关节,特别是脚踝和膝盖,似乎得到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极其细微的松弛感,但远谈不上“疏通气血”,更像是一种深层的放松。
他没有丝毫失望,反而心中微动。这初步验证了外用药浴确实能产生超越单纯物理加热的、可能涉及药力渗透的效应,哪怕这效应微乎其微。他立刻在记录纸上补充下主观感受:温热感的强度分级、渗透感的有无及大致深度、对僵硬关节的舒缓程度评估(采用粗略等级,如“轻微”、“几乎无”),并特别注明未出现任何刺痛、瘙痒等不适反应。这次尝试的首要收获,并非立竿见影的效果,而是成功建立了实验流程、观察指标和记录标准。
接下来是风险更高的内服丹丸尝试。这一步他更加谨小慎微。内服旨在由内而外调理气血,目标仍是温和补益为主。他选择的配方极为简单保守:以黄芪(补气固本)为主,辅以少量当归(养血活血),再加入极小量甘草(调和诸药,缓和其他药性)。他刻意避开了任何有攻伐、泻下或药性烈猛的药材。
没有炼丹炉,也没有制作蜜丸的条件。他采用最原始、但易于控制剂量的方法:将领取的少量黄芪片、当归片、甘草片,在干净的厚油纸上,用一颗光滑的小卵石仔细、耐心地研磨成极其细腻的粉末,然后在纸上小心混匀。接着,他用自制的、用麦秆削成的简易药匙,取用了极少的一点混合药粉(目测体积小于一粒绿豆),放入口中,用温水送服。
服下后,他静坐在冰冷的床板上,凝神内视,仔细感知着腹部乃至全身的任何细微变化。起初一刻钟,腹内并无特殊感觉。约莫一炷香后,胃脘部似乎升起一丝隐隐的、弥散性的暖意,非常轻微,需静心体会方能确认。随后,他感觉原本因寒冷而始终冰凉的指尖和脚趾,似乎回暖了一点点,呼吸也仿佛比平日更顺畅一丝,但这种变化极其微弱,甚至不能完全排除心理暗示或环境温度波动的影响。
他同样详尽记录:服用具体时间、估算的粉末剂量、服用后不同时间点的主观感受(胃部暖意出现时间、强度、持续时间;肢体末梢温度变化感知;呼吸顺畅度主观评价等)。他非常清楚,如此微小的剂量,即便真有其效,也必然是长期累积方能显现,追求即时效果既不现实,也违背了安全原则。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以极大的耐心和严谨的态度重复并微调着这个过程。药浴每隔两三日进行一次,他根据之前的记录,尝试微调药材配比(例如,一次稍微增加黄芪的比例,观察补气效果是否更明显;另一次尝试加入几乎可以忽略的微量红花粉末,密切关注是否有任何活血带来的异样感觉),每次变化都严格记录,并与之前的数据进行对比。内服更是谨慎,剂量增加幅度微乎其微,并且服用后长时间密切观察,警惕任何可能的不良反应,如口干舌燥、心烦意乱、或睡眠异常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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