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如电,扫过台下无数张或迷茫、或沉思、或震惊的面孔,声音愈发激昂慷慨,直抒胸臆:“我等深入海外遗迹,亲见文明废墟,解读失落铭文,所得结论清晰无疑:那场浩劫,非是因他们意图‘补全’、‘完善’天道而招致惩罚,实是因他们妄图以人力‘替代’、‘僭越’天道权柄,行那逆乱纲常、动摇世界根基之举,方才引来了不可控的异界法则反噬!当前我等天地之‘缺’,非是主动维持的‘平衡’,而是那场失控浩劫留下的、鲜血淋漓的‘创伤’与一片荒芜的‘废墟’!面对创伤,我等是该如尊驾所言,任其溃烂流脓,并称之为保护性的‘平衡’?还是该积极寻医问药,清创消毒,生肌活血,助其逐步愈合复原?!”
教尊的声音微冷,似有不悦:“巧言诡辩,徒逞口舌之利。纵是创伤,愈合亦需遵循肌体本身规律,循序渐进,不可滥用虎狼之药。汝等手中所持那‘灾厄之源’(指天罚之石)、那‘禁忌之钥’(暗指织机密钥),便是药性未明、霸道无比的虎狼之药!汝等行为,急功近利,与那抱薪救火、饮鸩止渴的蠢行有何区别?”
“尊驾此言,又是错判!” 陈骏踏前一步,周身气势陡然攀升,如利剑出鞘,“我等所为,绝非盲目重复Aetherius之旧路,更非妄图‘替代’或‘重构’天道!我等是要‘理解’这创伤之根源、‘疏导’那淤塞的异种法则、‘修复’因浩劫而紊乱断裂的天地自然脉络!如同良医治病,需明辨病理,查清病灶,然后对症下药,或温补,或清泄,或引导,岂能因畏惧药石之性,便坐视病体沉疴,直至膏肓?尊驾将一切有益的探索与尝试皆武断地视为‘抱薪救火’,实则是典型的因噎废食,是自绝于生生之道!”
他深吸一口气,将积蓄已久的最关键质问,如同投枪匕首般掷出:“况且,尊驾口口声声‘守护平衡’、‘顺应天缺’,但请尊驾扪心自问,亦请天下英雄共鉴!您与贵教所行之事——屠戮生灵如草芥,抽干精气化死域,散布寂灭之气污染山河,此般行径,究竟是‘守护’天地平衡,还是在肆意扩大创伤,制造更多的废墟?!您所竭力维护的,究竟是一个万物霜天竞自由的生机世界,还是一个……了无生机、唯有永恒死寂的所谓‘平衡’?!”
此言一出,如同九天惊雷,直劈要害!台下顿时一片哗然!无数人脑海中瞬间浮现出迎客镇那人间地狱般的惨状,那绝非什么“平衡”,那是彻头彻尾的毁灭与死亡!
教尊的声音首次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凝滞,但瞬间便恢复如常,反而更透出一种令人心寒的、冰冷的超然:“非常之世,当行非常之法。刮骨疗毒,剜去腐肉,岂能因一时之痛而踌躇?清除根深蒂固之病灶,难免会伤及些许看似无关紧要的枝叶。此乃大慈悲、大决断下的必要牺牲。待到此番乾坤涤荡,污秽尽除,天地自会回归其本初的、永恒的安宁与纯净。”
“好一个‘大慈悲’!好一个‘必要牺牲’!” 陈骏怒极反笑,笑声中充满了悲愤与无尽的嘲讽,“将亿兆生灵的性命与希望,轻描淡写地视为可以随意剜去的‘腐肉’、可以牺牲的‘枝叶’?将一个生机勃勃、包罗万象的世界,彻底推向唯有死寂的‘纯净’与‘安宁’?这便是尊驾所信奉的‘道’吗?此非慈悲,实为魔道!是彻头彻尾的、以毁灭为终极目的的寂灭之道!您所追求的‘平衡’,其本质就是‘虚无’!是要将这方天地,彻底拖入您所信奉并依赖的那‘异界法则’所代表的、永恒的冰冷与死寂之中!”
他终于彻底撕下了那层虚伪的面纱,将教尊及其“净世教”的力量本质与终极目的,赤裸裸地揭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狂妄!放肆!” 教尊的声音陡然转厉,如同严冬骤临!一股无形无质、却冰冷刺骨、仿佛能冻结灵魂的精神威压,如同决堤的冥河之水,携带着毁灭与终结的意志,轰然向辩经台上的陈骏碾压而去!台下众人只觉呼吸骤然停止,心脏如同被无形之手攥紧,魂魄欲飞,修为稍弱者更是双腿发软,几欲瘫倒!整个论道坪的温度仿佛瞬间降至冰点!
然而,陈骏早已将“弈”意催发至自身所能承受的极限!他的神魂并非硬撼这股恐怖的威压,而是如同最坚韧的蒲草,又似能容纳百川的深潭,以一种玄妙难言的“共鸣”与“引导”之势,将这股毁灭性的精神冲击层层分解、疏导、融入自身对天地规则的理解脉络之中。他身形剧烈一晃,脸色瞬间苍白如纸,嘴角甚至渗出一缕鲜红的血丝,显然承受了巨大的压力。但他那双眸子,却在这一刻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如同暗夜中最亮的星辰,硬生生在这“神变”级数的意志碾压下挺直了脊梁,没有后退半步!
他强忍着神魂的剧痛与翻腾的气血,稳住身形,用尽全身力气,声音反而变得更加清晰、坚定,每一个字都如同洪钟大吕,重重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坎上:“陈某是否放肆,天下人心自有公论!历史亦会见证!尔等之行,绝非守护,而是拥抱毁灭!尔等之道,绝非顺天,而是最大的逆天悖理!上古文明因失控而亡,是血泪铸成的警示碑,告诫后人探索之路需怀敬畏、需持谨慎,而非因恐惧未知便裹足不前,更非因此就要扼杀一切生机,将整个文明拖入永眠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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