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再兴随着宋鲁行至半山广场,一群人已等候多时。
为首者年约四十许,面容清瘦,双目炯炯,腰间佩剑,正是宋阀二号人物“地剑”宋智。
他身侧站着一位温文尔雅的白衣青年,是宋缺长子宋师道。
再旁是一位红衣少女,眉目如画,英气勃勃,应是宋缺爱女宋玉致。
“重阳真人光临,宋阀上下荣幸之至。”宋智上前见礼,语气不卑不亢。
岳再兴一一还礼。
寒暄片刻,宋智道:“兄长已在磨刀堂等候,真人请随我来。”
一行人穿过主殿,往后山行去。
越往后,守卫越少,环境也越发幽静。
绕过一片竹林,眼前豁然开朗。
那是一座独立的山崖,崖边建着一座石堂。
磨刀堂。
堂前无匾,只有两扇厚重的石门。
堂外空地平整如镜,显然是常年练武所致。
最引人注目的是堂前立着的九块巨石,每块石上都刻着一道深深的刀痕,痕迹由浅入深,由粗粝到平滑,仿佛记录着某种刀法的蜕变历程。
宋智推开石门。
堂内空旷,四壁无窗,只在顶部开有天井,光线如柱般倾泻而下,正好照在堂中央那方巨大的磨刀石上。
石旁,一人负手而立。
他正是宋智的兄长,宋阀阀主,天刀宋缺。
宋缺年纪本已不小,但外表看起来不过三十余岁,面容俊朗如雕刻,剑眉入鬓,鼻梁高挺。
最慑人的是那双眼睛,清澈锐利,仿佛能洞穿人心。
他穿着简单的灰色布衣,腰间悬着一柄样式古朴的长刀,整个人站在那里,就如一柄出鞘的天刀,锋芒毕露却又浑然天成。
“宋阀主,贫道有礼了。”岳再兴打了个稽首。
宋缺的目光落在岳再兴身上。
那一瞬间,岳再兴感到一股无形的刀意扑面而来,锋利、霸道、一往无前。
这不是试探,而是武者本能的反应。
猛虎见到猛虎,必先展露爪牙。
堂内空气骤然凝固。
宋智、宋师道等人不自觉地后退数步,面色凝重。
他们太了解宋缺了,这位阀主一生痴于武道,磨刀堂三十年,等的就是一个值得出刀的对手。
“好。”宋缺开口,声音如金铁交鸣,“真人请。”
他甚至没有寒暄。
对真正的武者而言,言语是多余的,刀剑才是最好的交流。
岳再兴淡淡一笑:“久闻宋阀主天刀八诀冠绝天下,今日有幸领教。”
他缓缓拔出湛卢剑。
剑身出鞘时无声无息,但在场所有人都感到心头一紧。
那柄剑明明古朴无华,却仿佛抽走了堂内所有的光。
宋缺眼中战意更炽。
他右手握上刀柄,动作缓慢而坚定。
整座石堂的空气骤然凝固。
这不是比喻,岳再兴真切感到四周气流停止了流动,尘埃悬在半空,连从天井泻下的光柱都似乎静止了。
所有的一切,都在等待那柄刀出鞘的瞬间。
刀名“水仙”,但刀意绝非水仙的柔美。
刀鞘是朴素的乌木,镶着三道银箍。
宋缺拔刀的动作很慢,慢到岳再兴能看清他五指依次收紧的每一寸变化。
拇指压锷,食指扣环,中指抵鞘,无名指与小指如莲花绽放。
刀身一寸寸滑出,露出的是黯淡无光的铁色刃面。
没有寻常宝刀的寒光,反而像一块磨了三十年的旧铁。
但刀完全出鞘的刹那,整座磨刀堂活了。
不,是“醒”了。
堂外那九块刻着刀痕的巨石同时嗡鸣,石痕深处泛起淡金色的微光,仿佛沉睡的刀魂被唤醒。
堂内墙壁上那些经年累月留下的、深浅不一的刀痕,有些深达寸许,有些浅若发丝,此刻全都“活”了过来,每一道痕都开始吞吐无形的刀意。
宋缺只是平平举刀,刀尖遥指岳再兴。
没有起手式,没有蓄势,就那么简单的一个动作。
但岳再兴周身三丈内的地面,石板开始龟裂。
不是被震裂,而是被“切”裂。
无数道细密的裂痕凭空出现,每道裂痕都笔直如尺规所画,纵横交错,组成了一张无形的网。
那是宋缺刀意实质化的征兆:他已不需要挥刀,意念所至,万物皆可为刀。
“请!”
宋缺开口。
岳再兴深吸一口气,右手按上湛卢剑柄。
他没有立刻拔剑,而是五指依次轻叩剑锷,每叩一次,就有一股无形的涟漪从剑鞘荡开。
第一次叩击,地面上那些笔直的裂痕开始扭曲、弯曲,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揉皱的纸;
第二次叩击,悬停的尘埃重新坠落,但落下的轨迹变得混沌无序,不再受刀意束缚;
第三次叩击,凝固的空气重新流动,从天井倾泻的光柱中,那些悬浮的微尘开始旋转,形成无数微小的漩涡。
三叩之后,岳再兴拔剑。
湛卢出鞘没有声音,只有光。
不是剑身反射的光,而是剑刃本身在发光。
那是一种温润如古玉的青色光晕,不刺眼,却将整座磨刀堂染上一层薄薄的青辉。
光晕过处,墙壁上那些吞吐刀意的刻痕像是遇到了克星,光芒骤然黯淡。
宋缺的眼睛亮了。
“好。”
他只说了一个字。
然后他动了。
不是向前,而是向上。
宋缺足尖轻点,整个人如一片没有重量的羽毛向上飘起,升至三丈高处,那是天井光柱的正中央。
光从他头顶倾泻而下,将他周身镀上一层金边,而那柄黯淡的“水仙刀”,在阳光直射下终于显出了真容。
刀身并非黯淡,而是内敛,所有的光都被吸入了刀锋深处,只在刃口留下一线细如发丝、却亮得刺眼的银芒。
他在空中挥出了第一刀。
这一刀名为“一刀两断”,但宋缺使来,已不是简单的劈斩。
刀落时,整道光柱被一分为二!
光被切开了!
光柱左侧的部分依然金黄,右侧的部分却变成了诡异的银白,中间是一道绝对黑暗的缝隙,仿佛空间本身被这一刀斩出了伤口。
刀气顺着光柱劈落,无声无息,但所过之处的空气发生了恐怖的扭曲。
岳再兴看到刀气路径上的尘埃不是被震飞,而是直接“消失”了。
不是粉碎,是真正意义上的湮灭,连最微小的颗粒都没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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