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在窗口里吆喝了一声:“姑娘,赶紧吃吧!禹少请的,凉了真就糟蹋了!”
楚星窈像是被惊醒。她低头看着纸袋,又抬头望向禹星野消失的方向,那里只有一片片场投射过来的杂乱光影和喧哗的人声。
她慢慢地从纸袋里拿出了一根烤肠。烤得焦脆爆裂的肠衣包裹着饱满滚烫的肉肠,散发着最原始也最抚慰人心的油脂香气。她小心翼翼地吹了吹,然后,张开嘴,咬下了一大口。
滚烫的肉汁瞬间在口腔里爆开,混合着焦香和咸鲜,粗暴而直接地冲击着味蕾,瞬间驱散了盘踞已久的寒冷和饥饿带来的虚弱感。一股暖流顺着食道滑下,连带着冻僵的四肢都似乎微微回暖了一些。她几乎是狼吞虎咽地吃完了第一根,胃部的绞痛终于被温暖的饱足感所取代。
她舔了舔沾着油光的嘴唇,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根被啃得干干净净烤肠签子。签子的一端被机器压得有些扁,边缘粗糙。
鬼使神差地,她没有把它扔掉。她拿出自己那个屏幕磨损、边角掉漆的老旧按键手机,屏幕的荧光映着她还带着油渍的脸。通讯录里,多了一个崭新的名字:禹星野。后面没有多余的备注,只有一串冰冷的数字。
她点开微信,那个带着狗狗头像的好友请求静静地躺在那里。指尖在冰冷的按键上悬停了很久,最终,她按下了“接受”。
做完这一切,她像是耗尽了力气,靠在冰冷的铁皮墙上。手里还剩下另一根烤肠,但她没有立刻去吃。目光落在掌心那根光秃秃的竹签上,粗糙的木刺扎着指腹,带来一点细微而真实的刺痛感。她沉默地将签子放进了军大衣的口袋里,和那几张皱巴巴的零钱放在了一起。然后,她拿起第二根烤肠,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片场的方向传来副导演拿着喇叭嘶吼的声音,下一场戏要准备了。昏黄的小卖部灯光下,少女单薄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映在冰冷的泥地上。她将最后一点烤肠咽下,用袖子胡乱擦了擦嘴,把油渍和所有翻腾的、复杂的情绪都用力抹去。再抬起头时,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只剩下坚定。
【加油,楚星窈,你一定会成功的。】
每当自己没有动力的时候,她就会这样在心里默默地给自己加油打气,最后看了一眼主拍摄区那片喧嚣的光亮,紧了紧身上破旧的军大衣,将脸埋进冰冷的衣领里,转身,沉默地、一步一步地,重新踏入了那片属于她的、充满未知的寒夜。
口袋里那根带着油渍的烤肠签子,随着她的步伐,轻轻硌着她的腿侧,像一个突兀又沉默的印记。
第二天,又是一整页的戏份,上午拍完“背景板”后,就到了放饭的时间了,这是楚星窈最开心的时候。
《深宫锁玉台》剧组的盒饭,在横影基地的芸芸众食中,勉强算得上“良心”。至少那油汪汪、酱色浓郁的红烧肉是实打实的,不是用土豆充数。
楚星窈找了个背风的角落,刚掀开一次性饭盒的盖子,还没来得及感受那点难得的油荤慰藉,一股带着清甜果香的暖风就卷到了身边。餐盘“哐当”一声放在她旁边的塑料凳上,紧接着,一个穿着时髦短款羽绒服、扎着高马尾的明媚身影就挤了过来,毫不客气地占据了半张凳子。
“嗨!你就是星野说的那个‘烤肠公主’吧?”
女孩的声音清脆得像铃铛,带着自来熟的热乎劲儿,没等楚星窈反应过来,胳膊肘就轻轻撞了下她的肩膀,“我叫苏晴!禹星野那家伙的发小兼同班同学!兼……嗯,未来的影后!”她扬了扬下巴,一脸与有荣焉的得意,顺手把自己餐盘里那份明显多出一倍的糖醋排骨拨拉了一半到楚星窈的饭盒里。
楚星窈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和“烤肠公主”的称呼砸得有点懵,看着自己饭盒里瞬间堆高的排骨小山,又看看苏晴餐盘里依旧丰盛的食物,突然有点明白禹星野那晚在小卖部那句“管够”的底气是从哪儿来的了——这姑娘一看就是“管够”理念的资深拥护者。
“呃……你好,我是楚星窈。”楚星窈有些拘谨地回应,目光忍不住在苏晴明艳张扬的脸上多停留了几秒。苏晴和禹星野是截然不同的类型,禹星野是那种带着距离感的耀眼,像橱窗里昂贵的艺术品;而苏晴则是阳光下怒放的向日葵,热烈又生机勃勃,让人不自觉地想靠近。
“知道知道!星野提过,说他们隔壁组有个演小公主的姑娘,特逗,盯着烤肠那眼神跟饿了三天的猫似的。”苏晴一边大口扒拉着饭,一边笑嘻嘻地说,完全没在意楚星窈瞬间涨红的脸,“他还说你名字挺好听,楚星窈,‘窈窕淑女’的‘窈’,对吧?”
楚星窈含糊地应了一声,低头戳着饭盒里的排骨,心里却有点异样。禹星野……会跟别人提起她?还评价她的名字?这感觉有点奇怪。
“哎,别光吃饭啊!”苏晴用胳膊肘又碰了碰她,眼睛亮晶晶的,“下午没戏吧?我们剧组今天收工早,星野他们组好像也差不多。晚上有个局,沪市那边过来的几个老同学小聚,就在基地外面不远那个‘暮色’,你也一起来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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