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大牛和二虎的手,即将触碰到床上单薄的身影,张妈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恐惧如同冰水,瞬间淹没了她的理智。
“不行!!”
她发出一声更加凄厉、几乎破音的尖叫,瘦弱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猛地冲上前,不顾一切地用身体撞开了大牛和二虎,随即张开双臂,死死地护在床前,挡住了所有可能的触碰。
“不行!你们绝对不能动她,更别提带走她!今天有我在,你们谁都别想上前一步!除非……除非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她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大牛和二虎同时被推得一个踉跄,脚下踩到那些因潮湿而凸起、布满木刺的地板,险些摔倒。幸好站在他们身后的村支书老王眼疾手快,急忙伸手扶住了两人。
大牛最先稳住身形,年轻气盛的他何曾受过这种待遇,尤其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个妇人推搡,怒气“噌”地一下直冲脑门,他指着张妈,洪亮的声音里充满了愤慨:
“张婶!你发什么失心疯?!你睁大眼睛看清楚!瑶瑶她已经烧得不省人事了!你摸摸她的额头,烫得能烙饼!再耽搁下去,会出人命的你知不知道?!”
二虎也上前一步,黝黑的脸上满是痛心和不理解,他看着这破败不堪、四面漏风的屋子,看着床上那床硬得像石头、脏得看不清颜色的“棉絮”,怒火中烧:
“就是!明明孩子都已经病成这个样子了,你还给她吃这猪食都不如的冷饭冷菜!让她住这比我们村牛棚还破的房子!这么冷的天,你瞧瞧她盖的是啥?啊?!连床像样的被子都没有!你……你摸摸你自己的良心,你还是个人吗?!我们要是再来晚点,孩子是不是就……”
周围被动静吸引过来的村民越来越多,挤在门口和窗外,窃窃私语声如同潮水般涌来。
他们看着床上那蜷缩着、不住发抖的苍白少女,再看看状若疯癫、拦在床前的张妈,眼神中充满了怜悯、疑惑,以及毫不掩饰的对张妈的指责。
“造孽啊……这么冷的天,这管家怎么狠得下心……”
“啧啧,早就觉得这张婶有点不对劲,你看她把孩子养成啥样了……”
“听说是自愿呆在她身边的呢……谁知道安的什么心……”
“可怜了瑶瑶这丫头,多好的孩子啊……”
议论声如同针一样,密密麻麻地扎在张妈的心上。她浑身颤抖,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一种百口莫辩、无人理解的巨大恐惧和委屈。
恰在此时,又一阵凛冽的寒风从破窗灌入,吹得油灯明灭不定。床上的瑶瑶仿佛感受到了这股寒意,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紧接着又是一连串压抑而痛苦的咳嗽和喷嚏。
这景象,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张妈紧绷的神经。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张妈突然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又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击中,“噗通”一声瘫软在地,直接跪坐在地上。
她不再尖叫,不再阻拦,而是猛地抬起手,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扇向自己的脸颊!
“啪!啪!啪!”
清脆而响亮的耳光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她一边用力扇着自己,一边失神地望着床上痛苦的瑶瑶,眼泪和鼻涕瞬间糊了满脸,开始嚎啕大哭,声音凄厉得如同夜枭。
“是啊!我不是人!我真不是个人啊!!”
她哭喊着,手掌毫不留情地落在自己已经红肿起来的脸上,
“我明明知道她身体不好……知道她每次‘回来’都会耗尽心力……我却连口热乎饭都做不好!我连床暖和的被子都给她弄不来!我不是人啊!我真他妈的不是个人!我该死!我该死啊!!”
她哭得撕心裂肺,一边扇耳光,一边还用指甲用力抓挠着自己的头发和手臂,很快就在皮肤上留下了道道红痕,整个人看起来彻底崩溃,就像一个彻底失去了理智的疯婆子。
这突如其来的自残和哭嚎,反而让原本义愤填膺的村民们愣住了,一时间竟无人敢上前。
“这……这……”
大牛张了张嘴,满腔的怒火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他看着地上状若癫狂的张妈,又看看床上气息微弱的瑶瑶,贫瘠的生活经验让他完全无法理解这超乎想象的场景。
“王书记,这……这可咋整啊?”
老王眉头紧锁,心中疑窦丛生。张妈的反应太不寻常了,这不仅仅是照顾不周的愧疚,更像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对某种未知后果的恐惧。
但他现在没时间深究,瑶瑶的状况刻不容缓。
“先别管她!救人要紧!”
老王当机立断,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大牛,二虎!别愣着,赶紧绕过去,把瑶瑶背起来!快!”
“好……好的!”
二虎反应过来,连忙招呼还有些发懵的大牛,两人试图从侧面绕过跪在地上哭嚎的张妈,再次接近床铺。
“不——!!!不要碰她!!!滚开!你们都给我滚远点!不许你们碰她!都给我滚!!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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