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走向柜台后的内间,中山装的后摆划出利落的弧线,王老头,给这位小伙子倒杯龙井。
王老头愣在原地,烟袋杆 掉在地上。
周围的摊主们也面面相觑 —— 谁都知道这聚宝阁的内间藏着真正的宝贝,寻常客人连靠近的资格都没有。
雷烈跟着老者走进内间时,檀香的味道突然浓郁起来。
墙上挂着幅泛黄的地图,标注着 1943 年昆仑关战役的布防图,图上的红箭头密密麻麻,像无数道凝固的血痕。
博古架上摆着个军用铝制水壶,壶身上的弹孔边缘泛着暗红,显然是经历过实战的老物件。
五十万。
老者从保险柜里取出个牛皮信封,推到雷烈面前,这枚勋章,我收了。
雷烈的呼吸顿了顿,他原本以为能换十万块就不错了 —— 足够支付父亲的住院费就行。
五十万这个数字,像一颗手榴弹在他胸腔里炸开,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您知道这勋章的分量。
雷烈盯着老者的眼睛,试图从那片深邃里找到答案。
镇魂铁的存在是玄甲卫的最高机密,除了战尊级别的将领,没人知道这种特殊合金的秘密。
老者拿起勋章,对着光线轻轻转动。
黄铜表面的划痕在阳光下流转,像极了战场上空的硝烟:五年前,我女儿在国外的战地医院当护士,被叛军围困。
是你们玄甲卫的人拼死突围,把她从死人堆里救了出来。
他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带着难以察觉的哽咽,那小伙子跟你一样,锁骨上有一道疤,说自己是枭将雷烈 —— 他说这种勋章能辟邪,还把它留给了我女儿当护身符。
雷烈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住了。
国外战地医院,那是他五年前执行的秘密任务。
为了掩护医疗队撤退,他带着三个队员挡住了敌军一个营的进攻。
记忆里确实有一个穿白大褂的姑娘,眼睛很大,总爱跟在他身后,说要给他们拍战地照片。
撤离前,姑娘哭着说怕再也见不到家人,他当时摸出一枚刚得的勋章塞给了她,笑着说 玄甲卫的东西,比菩萨灵。
她......
去年走了, 老者的手指在地图上轻轻摩挲,像是在抚摸什么珍贵的物件,临走前还念叨着,要把她的抚恤金捐给玄甲卫的伤残老兵。
他转过身,目光落在雷烈锁骨的伤疤上,突然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雷队长,多谢你当年护她周全。
雷烈的喉咙像是被堵住了,千言万语涌到嘴边,最终却只化作三个字:应该的。
他走出聚宝阁时,阳光正好穿过老槐树的枝叶,在青石板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怀里的牛皮信封沉甸甸的,硌得肋骨生疼,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暖意,像极了当年在国外战地医院,那个女护士塞给他的热馒头。
王老头和几个摊主站在门口,看他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敬畏。
那个梳油头的年轻人慌忙收起手机,讪讪地笑着:这位大哥,刚才是我有眼无珠......
雷烈没说话,只是将红绸布小心翼翼地叠好放进兜。
他突然想起父亲常说的那句话:有些东西比金子还贵重,但当家人需要的时候,再贵重也得舍得。
走到街角时,他回头望了一眼聚宝阁。
老者正站在二楼的窗前,中山装的身影在夕阳里被拉得很长,像一尊沉默的雕像。
雷烈对着那个方向轻轻颔首,转身朝着医院的方向走去。
裤兜里的黑卡硌着大腿,卡面的玄鸟图腾像是活了过来,与脊柱里的弹头产生奇妙的共鸣。
他知道,这笔钱绝不是简单的馈赠,而是一份沉甸甸的嘱托,一份跨越了时空的战友情谊。
医院的方向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声,尖锐的声响刺破了古玩街的宁静。
雷烈加快了脚步,军靴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沉稳的节奏,像在奔赴一场新的战役。
他握紧怀里的信封,掌心的温度透过纸币传过去,仿佛能焐热这世间所有的寒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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