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天站在笋岗村口,恍惚间以为自己踏进了时光机器的传送门。
2006年的深圳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特殊的味道——路边摊炒粉的油烟味、老旧楼房墙角的霉味、还有不知名工厂排出的轻微化学气味,这些混合在一起,构成了一种名为“机会”的嗅觉记忆。
他重生了。
“大哥……”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从巷子阴影处传来。
华天转头,看见一个穿着朴素白T恤的女孩站在那里,双手紧张地绞在一起。
她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脸上没有任何妆容,清秀的面容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苍白。
“有事?”华天平静地问。
女孩咬了咬下唇,声音细若蚊吟:“您……需要人陪吗?但我没有地方……得您开个房间。”
华天微微一怔。前世今生,他见过太多主动搭讪的女人,却从未遇到过如此青涩又直白的。
女孩眼中闪烁的窘迫和紧张,让他突然明白了什么。
“多少钱?”他问道,声音不自觉地放轻了些。
“二、二百块。”女孩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如果您觉得贵,可以少一点……”
华天沉默地打量着女孩。她纤细的手指因紧张而微微发抖,单薄的身影在夜色中显得格外脆弱。
这一刻,他忽然想起自己上一世人生低谷时窘迫的样子。
“你叫什么?”他问。
“林晓雨。”女孩小声回答。
华天从钱包里抽出二张百元钞票,递了过去:“拿着吧,房间就不用开了。”
林晓雨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您……这是什么意思?”
“就当是借给你的。”华天把钱塞进她手里,“有困难的话,以后再说。”
女孩眼眶突然红了,紧紧攥着钞票,深深鞠了一躬:“谢谢您!这钱我一定会还的!”说完便转身跑进了巷子深处。
华天摇摇头,继续往前走。
二百块在当下对他来说不是小数目,但他清楚记得前世的自己也曾为几百块钱走投无路。这一世,他要做钱的主人,但并不意味着要做个冷血的人。
“这一世,我要爽个够...”华天喃喃自语,“但不是现在,不是这种方式。”
华天拖着简单的行李径直往村里走,目光扫过那些熟悉又陌生的景象:巷口那家桂林米粉店还在,只是招牌新得发亮;报刊亭前挤满了买《南方都市报》的求职者;不远处,深圳人才大市场的招牌在午后的阳光下泛着金光。
找房子的过程比记忆中顺利。华天最终选择了一家招牌上写着“十元住宿”的家庭旅馆。
上一世他羞于选择这种底层场所,非要摆谱住五十元一天的小旅馆,现在想来真是可笑之极。只要有了财富就有了一切,而财富的第一原理是积累。而目前他身上仅有不到3000块钱,如何攒成亿万富豪,是他现在最需要解决的问题。
“新来的?”老板娘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用锐利的目光扫描着他,“一天十块,押金二十,热水晚上七点到九点,男女卫生间分开用,别动歪心思。”
华天交了钱,跟着老板娘走进一套改造过的三居室。客厅被隔成了两个房间,加上原有的三个卧室,这套房子里至少塞了十几个人。
“你住客厅下铺。”老板娘指着一个双层床的上层,“上铺是东北来的大个子,别惹他。”
华天把简单的行李塞进床底,环顾四周。墙壁上满是污渍和前任住客留下的涂鸦,一台老旧电视机正播放着《超级女声》重播,空气中弥漫着汗味和泡面混合的气味。
“这地方,比记忆中还要破旧。”华天心想,“但奇怪的是,我竟然感到一丝兴奋。”
正当他整理床铺时,门口传来一阵响动。
三个年轻女子走进来,其中一人立刻吸引了华天的全部注意力——正是刚才在巷子里遇到的林晓雨。此刻的她与之前判若两人,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容,正和同伴分享着白天的趣事。
华天愣住了,目光不由自主地停留在她身上。原来这个让人心动的女孩,就是刚才那个窘迫的林晓雨。
林晓雨注意到华天的目光,笑容突然僵在脸上,随即浮现出尴尬和羞愧。她迅速低下头,拉着同伴快步走进女生房间。
华天感到心跳莫名加速。他万万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形下再次遇见她。
“上一世我怎么没注意到这里有这样的女孩?难道她是我这一世的变量?”华天努力回忆,却毫无印象。
晚上十点,十元店渐渐热闹起来。住客们陆续归来,狭小的空间里挤满了形形色色的人。华天所在的男人间除了他和下铺的东北大汉,又来了一个湖南小伙。
“哥们,新来的?”东北大汉主动搭话,他约三十岁年纪,身材魁梧,说话带着浓重的口音,“我叫王强,来深圳三个月了。”
“华天,今天刚来。”华天简短回应。
“湖南人,李小明,来做服装生意。”另一个精瘦的小伙子自我介绍道,眼睛不时瞟向女生房间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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