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仿佛都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林子里静得可怕,连鸟叫声都听不到几声。
他一手持弓,一手搭箭,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谨慎。
他没有深入,只在外围搜寻。
他记得上辈子看过的一些资料,人参喜阴,多生长在针阔混交林下,周围要有水源,土壤要疏松肥沃。
他按照这些特征,找了一个多小时,眼睛都看花了,却连一根参苗的影子都没见到。
这东西,果然不是那么好找的。
就在他有些气馁,准备换个地方时,一阵轻微的悉悉索索声从不远处的密林里传来。
沐添丁瞬间绷紧了身体,猛地将弓拉开,对准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一个佝偻的身影从树后慢慢走了出来。
那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穿着一身打满补丁的旧布衣,背着一个竹篓,手里拿着一根奇特的骨杖。
沐添丁认得他,是村里的老猎手,李大爷。
据说李大爷年轻时是长白山里最好的猎人,一辈子都在跟这座山打交道,村里人都说他懂山里的门道。
没想到,全村都怕得不敢出门的时候,他居然还敢一个人进山。
李大爷显然也看到了沐添丁,他浑浊的眼睛在他手里的长弓上停留了片刻,然后才慢慢移到他的脸上。
“卫国家的娃子?”
“李大爷。”沐添丁放下了弓,恭敬地喊了一声。
“胆子不小,还敢上山。”李大爷的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
“家里快断粮了,出来碰碰运气。”沐添丁实话实说。
李大爷打量了他几眼,没再多问,转身就要走。
“李大爷,请等一下!”沐添丁赶紧追了上去,“我想向您请教个事。”
李大爷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我……我想找点山参,可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您是山里的老人,能不能指点指点我?”沐添丁的态度放得很低。
他清楚,在这种老猎手面前,任何一点自作聪明都是班门弄斧。
李大爷听了,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
“找参?”他上下扫了沐添丁一眼,“你懂规矩?”
“规矩?”沐添丁一愣。
李大爷哼了一声,没说话,而是走到一棵老松树下,从怀里掏出一根红绳,小心翼翼地系在一株毫不起眼的绿色叶片上。
沐添丁凑过去一看,心脏猛地一跳。
是人参!
两匹叶的参苗!虽然年份很浅,但确确实实是人参!
只见李大爷系好红绳,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布包,捏了一撮小米,撒在参苗周围的地上,嘴里还念念有词。
“山神爷在上,小子李根,不是有意惊扰,是家里实在揭不开锅了,求山神爷赏口饭吃,这棒槌我带走了,留点米给您当谢礼……”
拜完山神,他才从背篓里拿出一根磨得发亮的鹿骨针,跪在地上,开始一点点地顺着参苗的根须,小心翼翼地往外挑土。
他的动作很慢,很轻,充满了敬畏。
沐添丁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他终于明白李大爷说的“规矩”是什么了。
挖参要系红绳,是为了锁住参的“灵气”,防止它“跑掉”。
拜山神,是山里人的敬畏。
不能用铁器,是因为铁器有“煞气”,会伤了参的品相和药性,必须用骨、木之类的工具。
这些,都是上辈子在书本上永远学不到的活知识!
过了足有半个多小时,一株带着泥土的小小人参才被完整地取了出来。
李大爷用青苔把参包好,小心地放进竹篓,这才站起身。
“看明白了?”他问沐添丁。
“看明白了!”沐添丁用力点头,由衷地佩服,“李大爷,您这手本事,太厉害了!”
李大爷看着他诚恳的样子,板着的脸缓和了一些。
“这山里的门道多着呢,光认识草药没用,不懂规矩,就算金疙瘩摆你面前,你也拿不走。”
他指了指沐添丁刚才找过的一片地方:“那一带有参窝,你之所以找不到,是因为时候不对,方法也不对。”
沐添丁虚心求教:“还请李大爷指点。”
李大爷看着他,又看了看他手里的弓,沉吟片刻。
“你这娃子,心诚,也不浮躁,是个学东西的料。以后你要是还想进山,就跟着我吧。”
沐添丁大喜过望,连忙鞠躬:“谢谢李大爷!我一定好好学!”
能得到这位老猎手的指点,比挖到一株百年老参的价值还要大!
然而,李大爷的下一句话,却让沐添丁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老猎人忽然停住话头,鼻子在空气中用力嗅了嗅,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瞬间变得无比凝重。
他猛地蹲下身,拨开地上一层厚厚的落叶,指着泥土上一个模糊的印记。
李大爷的声音压得极低,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
“这不是野兽的脚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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