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支被削得只剩一小截的铅笔头,在泛黄的草纸上落下了一个小小的黑点。
屋子里所有人的呼吸都仿佛停止了,视线全部聚焦在那笔尖之上。
“合作社,得有个章程。”沐添丁开口,打破了寂静,“咱们不能像以前一样,想一出是一出。得有规矩。”
他一边说,一边在纸上写下“沐家山林合作社(暂定)”几个歪歪扭扭的大字。
“第一,社长。”他的笔尖顿了顿,“我先担着。等以后走上正轨了,大家再选。”
没人有异议。
这事就是沐添丁牵的头,路也是他想的,除了他,没人有这个脑子,也没这个胆子。
“第二,分工。”沐添丁继续往下写,“铁牛哥,你身手最好,胆子也大,以后打猎队就归你管。负责组织人手,进山打大家伙。”
赵铁牛一挺胸膛,脸上放光:“放心吧添丁哥!保证完成任务!”
“采药队,得找个心细的。”沐添丁的笔在纸上悬着,环视一圈。
屋子里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自知之明,采药这活儿,可比打猎需要耐心和眼力。
“添丁哥,我看……这事还得有个懂行的人带着。”一个叫沐猴子的年轻人小声说,“咱们都是二把刀,认识的草药就那么几样,值钱的宝贝,咱们见了也认不出来啊。”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点头附和。
“是啊,打猎咱们是好手,可挖参采药,咱们不行。”
“万一挖错了,把毒草当成宝,那是要出人命的。”
沐添丁嗯了一声,这正是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他手里的铅笔头在纸上重重一点。
“猴子说的对。我们不仅是二把刀,我们连刀把子在哪儿都摸不清。”
他的话让众人有些不好意思。
“所以,我们得请个老师傅。”沐添丁抬起头,说出了一个名字,“李大爷。”
李大爷!
这几个字一出来,屋子里瞬间又安静了。
李大爷,是沐家村的一个传奇。年轻时是方圆百里最好的猎手,一手下套子的绝活出神入化。年纪大了,腿脚慢了,他又迷上了采药,据说闭着眼睛都能闻出老山参的味儿。
只是这李爷,脾气古怪,孤身一人,不爱与人来往。村里人见了他,都得恭恭敬敬地喊一声“李爷”,但没几个人敢跟他多说话。
“添丁哥……请李爷?”赵铁牛的表情有些为难,“李爷那脾气……倔得很。他老人家,看得上咱们这草台班子吗?”
“是啊,听说县里药材公司都请过他,高薪聘他当顾问,他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会愿意把压箱底的本事教给咱们?”
所有人的心里都打起了鼓。他们想的是挣钱,是过好日子,可李爷那种人,像是山里的石头,又冷又硬,根本不是钱能打动的。
沐添丁把铅笔头放下。
“正因为难请,才说明他有真本事。我们不是去雇他,我们是去请他当‘技术顾问’。以前他交给我很多东西,算我半个师傅,他会同意的。”
“技术顾问?”众人又被这个新词给搞蒙了。
“就是咱们合作社的老师傅!”沐添丁解释道,“我们不光给钱,我们给尊敬!我们把他的本事,当成咱们合作社的根。以后,我们还要把他的本事,一代代传下去!”
这番话,让众人的心思活络了起来。
是啊,他们不是去使唤一个老头子,他们是去拜师学艺!
“可……他要是不答应呢?”赵铁牛还是没底。
沐添丁站起身。
“心不诚,事不成。铁牛,猴子,你们两个跟我走一趟。咱们现在就去!”
他从家里的存款里,拿出部分钱,去供销社割了两斤猪肉,又提上了一瓶之前别人送的、一直没舍得喝的老白干。
夜色已深,三人提着东西,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村子最深处,李爷的家。
那是一座孤零零的土坯房,院墙是用石头垒的,院门也只是几根木头扎成的简陋栅栏。
屋里透出一点昏黄的油灯光。
“李爷,在家吗?我是添丁。”沐添丁站在院外,恭敬地喊了一声。
屋里的灯光晃了一下,一个苍老但有力的声音传了出来:“门没拴。”
三人推开栅栏门,走了进去。
院子里,一个穿着对襟短褂的老人正坐在小马扎上,借着灯光,慢条斯理地编着一张捕鱼的网。
老人头发花白,但梳理得一丝不苟。脸上布满了皱纹,每一道都像是山里的沟壑。他没有抬头,手里的梭子穿来引去,动作稳定而富有节奏。
他就是李爷。
“什么事?”李爷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劲儿。
“李爷,我们……我们来看看您。”赵铁牛把肉和酒放在旁边的石磨上,有些紧张。
李爷的动作停了,他终于抬起头,那双浑浊但锐利的眼睛在三人脸上一一扫过。
“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
沐添丁上前一步,把之前对众人说的话,原原本本地又对李爷说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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