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夜饭的热闹劲儿过去,篝火依旧熊熊燃烧,映照着众人意犹未尽的脸庞。
按照习俗,这除夕夜是要守岁的,寓意辞旧迎新,祈求长辈长寿。
苏晚晴可不想大家干坐着打瞌睡,她拍拍手,站起身号召:“光坐着多没意思,咱们来玩点游戏吧!”
她先是出了几个简单的谜语,比如“麻屋子,红帐子,里面住个白胖子”(花生),引得众人抓耳挠腮,猜中的兴奋不已,猜不中的懊恼跺脚。
没有合适的工具,她就地取材,让人拿来几根削得光滑的木棍和几个空陶罐,摆在几步开外,玩起了简易版的“投壶”。
这下连萧猛、周虎这些糙汉子都来了兴趣,摩拳擦掌地试手,投中的欢呼,投不中的引来一片善意的哄笑,气氛愈发活跃。
就在大人们玩闹的时候,几个胆子大些的孩子,在一个五六岁、梳着两个小揪揪的女孩带领下,怯生生却又充满期盼地走到了苏晚晴和萧珩面前。
小女孩学着记忆中过年的样子,率先跪在冰冷的雪地上,像模像样地磕了个头,奶声奶气地说:“萧哥哥,苏姐姐,新年好,祝……祝你们平平安安,早点生小弟弟小妹妹!”
她身后的孩子们也呼啦啦跟着跪倒一片,乱七八糟地喊着“新年好”、“身体健康”。
这突如其来的拜年让苏晚晴愣了一下,随即心头涌上一股暖流。
她看着这些在流放路上变得黑瘦、却在此刻眼睛亮晶晶的孩子们,脸上绽开了大大的笑容。
“好好好,都起来,地上凉!”她连忙招呼孩子们起身,然后变戏法似的从袖袋里掏出一把用边角红布缝制的小红包,每个都鼓鼓囊囊。
“来来来,都有份!这是给你们的压岁钱,拿着买糖吃,平平安安又长一岁!”她笑着将红包一个个分到孩子们手中。
孩子们惊喜地接过,迫不及待地打开。
只见小红包里,赫然是二十枚崭新锃亮、在火光照耀下泛着金光的铜钱,以及一颗用透明油纸包着、散发着诱人甜香的水果硬糖!
“是钱!新的!”
“还有糖!好香啊!”
孩子们发出阵阵惊呼,小心翼翼地摸着铜钱,又捧着那颗糖,像是得到了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贝。
这铜钱是苏晚晴空间商超里的“收藏品”,或者是从缴获的零散钱币里挑出来的品相最好的,此刻派上了大用场。
就在这时,林氏在祝姨娘和郭姨娘的搀扶下,也笑着走了过来。
林氏拿出一个明显准备已久的、用料稍好些的红色布包,塞到苏晚晴手里,慈爱地说:“好孩子,这是娘给你的压岁钱,愿你来年诸事顺遂,平安喜乐。”
紧接着,祝姨娘和郭姨娘也各自拿出了准备好的小红包,虽不贵重,却心意满满:“晚晴,拿着,讨个吉利。”
连萧珩那位一直沉默寡言、存在感不强的萧二叔,也示意妻子送来了一个红包。
看着手里一下子多出来的好几个红包,苏晚晴愣住了。
穿越前她是个孤儿,从未体会过这种来自长辈的、在节日里的关怀和祝福。此刻,看着林氏温和的笑脸,看着两位姨娘真诚的目光,感受着手中红包沉甸甸的心意,她的鼻子突然有点发酸,眼眶也微微发热。
“谢……谢谢母亲,谢谢二位姨娘,谢谢二叔二婶……”她声音有些哽咽,心里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暖填满。
这种感觉,比收到任何贵重礼物都更让人动容。
萧珩站在她身侧,将她细微的情绪变化尽收眼底,看着她微微发红的眼圈和强忍感动的样子,心中某处柔软被轻轻触动。
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些,传递着无声的支持。
这时,那个最先带头拜年的小女孩,却拿着那颗水果糖,没有像其他孩子一样迫不及待地剥开,而是仰着小脸,怯生生地拉了拉苏晚晴的衣角,小声问:“苏姐姐……这个糖……我能……能给我娘尝尝吗?她说……她从来没吃过甜的……”
小女孩的声音很轻,却像是一记重锤,敲在了苏晚晴的心上。她看着孩子那双纯净又带着期盼的大眼睛,想象着那位可能一生困苦、连甜味都成了奢侈的母亲,心头猛地一软,酸涩与怜惜交织。
她蹲下身,与小女孩平视,毫不犹豫地从袖袋里又抓出一大把各种口味的水果糖,塞进小女孩的手里,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好孩子,真孝顺。这些糖都给你,你和娘,还有你的小伙伴们,大家一起吃!以后,咱们每年都吃糖,吃好多好多甜!”
小女孩看着手里那一大把五彩斑斓的糖块,眼睛瞪得溜圆,难以置信地看了看苏晚晴,又看了看手里的糖,最终化作一个无比灿烂、带着泪花的笑容,用力地点了点头:“谢谢苏姐姐!”
她小心翼翼地捧着糖,像只快乐的小鸟,飞奔着去找她的母亲和伙伴了。
苏晚晴站起身,望着孩子雀跃的背影,脸上露出了欣慰而温柔的笑容。
这个年,或许简陋,但这份人与人之间的温情,这份在苦难中依然闪耀的善良与希望,比任何山珍海味、绫罗绸缎都更加珍贵。
萧珩看着她在火光下显得格外柔和的侧脸,心中一片宁静。
这个意外来到他身边的女子,正用她独特的方式,一点点温暖着这个冰冷的世界,也一点点,占据了他心中最重要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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