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沈棠花目光灼灼,“您其实是认同学生的,对么?”
何夫子缓缓抬眸,眼底泛起一丝微澜,转瞬即逝。
“我认不认可,有何紧要?”何夫子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自嘲,“我在这偌大书院,人微言轻,护不住你,也担不起。”
“可对学生而言,很重要!”沈棠花脊背挺得笔直,声音带着一种执拗的坚定,“话既出口,哪怕只一人听见,只一人懂得,便值得了!”
何夫子凝视着沈棠花明亮的眸子,里面像是跳动着一簇火焰,但最终还是缓缓摇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这般心性……”
“夫子!”沈棠花忽然笑了,“学生原本就是个乞丐啊,怕什么呢?最坏不过……打回原形,重操旧业罢了。”
“……”
何夫子握着茶杯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
“那样的苦日子……”何夫子的声音低得几不可闻,“你还愿意再回去尝一遍?”
“碎瓷片里翻找,也未必没有糖。”沈棠花笑容依旧,眼神清澈而明亮,“日子是苦是甜,端看自己心里如何品味罢了。”
“你之前乞讨为生,为何能说出这番话来?”何夫子目光紧紧地盯着沈棠花。
“夫子,碎瓷片里有糖,乞丐堆里也有能人异士。”沈棠花回道。
这番话后,小院再次陷入长久的沉默。
何夫子没有再回应,只是疲惫地挥了挥手,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沈棠花站起身,郑重地再次行了一礼:“无论如何,多谢夫子今日回护之心,学生往后……会再谨慎些。”
“若你真能从那碎瓷瓦砾里,寻到自己的蜜糖……”何夫子忽然开口,声音里竟罕见地含了一丝极淡、几乎难以捕捉的暖意,“或许……也不必太过谨小慎微,失了本心。”
顿了顿,何夫子又补充道,“不过,锋芒过盛易折,你自己斟酌吧。”
沈棠花微微一怔,随即展颜:“学生受教了,便不打扰夫子清静了。”
说到这里,她又从怀中掏出一个荷包,轻轻放在石桌上:“夫子,吃颗糖吧!”
说完,沈棠花不再停留,转身离去。
何夫子打开荷包,居然真的糖。
静默良久,何夫子拈了一粒进嘴,一股辛辣瞬间在舌尖炸开,紧接着,是缓慢而持久地弥漫开来的、温厚的甘甜。
姜糖?
一丝极淡、几乎难以察觉的笑意,终于在那张冷肃的脸上缓缓晕开。
沈棠花刚走出书院大门,早已望眼欲穿的木蓝便像只受惊的小兔子般扑了上来,带着哭腔:“大姑娘!不好了!咱们的马车……不见了!”
木蓝守在外院,对学堂内的风波毫不知情。
只是见散学了,自家姑娘还没出来,四处打听,才知道沈棠花被夫子留下了。
这时木蓝想出来叮嘱车夫稍等时,却连人带车都没了踪影。
“奴婢已经给了几个铜钱,托一个伶俐的孩子回侯府,给大少夫人报信了!”木蓝急得团团转,看向书院里面,“要不……姑娘您进去等等?或者奴婢去求求院里的管事嬷嬷派车……”
“不必了。”沈棠花毫不在意地摇了摇头,这其中肯定又有林云晚的功劳,她还真是处心积虑。
“那我们……”木蓝看向沈棠花。
“娘定会派马车来,我们慢慢走回去,路上定会碰见。”沈棠花说着,便抬脚就朝前走。
正好看看这大召京都,到底是如何的繁华景象。
主仆二人沿着学子巷,朝着永平侯府的方向缓步而行。
沈棠花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两旁的书肆、笔墨铺子,感受着这与侯府后宅截然不同的市井气息。
走出学子巷口,眼前是更宽阔热闹的朱雀大街。
沈棠花正饶有兴致地打量两旁林立的店铺,猝不及防间,一个矮小灵活的身影猛地撞在她腰间。
“哎哟!”沈棠花被撞得一个趔趄,幸好木蓝眼疾手快,一把将她牢牢扶住,才免了当街出丑。
幸好木蓝扶得稳,否则沈棠花肯定会被撞倒在地。
“这孩子怎么……”木蓝的斥责还未出口,脸色就变了。
沈棠花腰间原本悬挂着的白玉雕花禁步,此刻已不翼而飞!
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竟遇了扒手?!
沈棠花四下看了过去,眼前人流如织,哪里还能找得出那得手后,便如泥鳅般钻入人海的小偷。
“真是气死人了!”木蓝气得小脸通红,恨恨地跺脚。
“回府后你跟管家说一声,报官吧!”沈棠花也叹了口气,今天够倒霉的。
“报……报官?”木蓝压低声音,急急道,“姑娘,这等事,世家贵女们为着名声体面,多半都忍气吞声,极少真去报官的。”
愣了一下,低声道,“大姑娘,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但世家大族怕被人垢病斤斤计较,几乎无人报官。”
“不报官,岂不是纵容此等恶行,为虎作伥?”沈棠花冷然道,“这件事听我的。”
木蓝也只能点头应下。
只不过,没走几步,便见一个穿着短打的青年,揪着一个衣衫褴褛、约莫七八岁男孩的后脖领,径直拦在了沈棠花面前。
沈棠花看向那青年,微微一怔,属于“原主”的记忆碎片涌了上来。
破庙漏雨的屋檐、半块硬馍、一碗清粥……都是这个青年带给原主的温暖。
“柱子哥!”沈棠花笑看着李柱。
“棠花,你,你还记得我啊。”
李柱有些激动,下意识想上前两步,却又猛地顿住,随后将手中那瑟瑟发抖的男孩往前一搡,喝道:“跪下!不长眼的东西,还不把姑娘的东西拿出来。”
那男孩被李柱蒲扇般的大手按着,“噗通”一声跪倒在青石板上,吓得面无人色。
“好哇!原来是你这小贼!”木蓝顿时柳眉倒竖,“偷东西偷到我家大姑娘头上了!走,跟我去见官,非让你吃顿板子不可!”
“姑娘饶命啊!”那男孩吓得连连磕头,嘴里忙不迭地求饶,“小的该死,小的也是被逼无奈啊,小的上有八十岁的老母卧病在床,下有……”
这话一说出来,沈棠花便忍不住笑了,“你才几岁,就有八十岁的老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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