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度空间的壁垒彻底崩碎,如同褪去了一层虚假的外衣,显露出紫极宫大殿原本的宏伟与沧桑。只是此刻,这座象征着皇权的至高殿堂一片狼藉,破碎的砖石与凝固的紫黑色污迹随处可见,空气中仍残留着淡淡的邪恶气息与能量风暴过后的焦灼味道。悬浮于半空的“星陨之心”缓缓落下,最终停留在谢知玄伸出的掌心之上,温顺地散发着柔和而浩瀚的星辉,仿佛找到了真正的归宿。那光芒如同温暖的潮汐,一波波涤荡着大殿内的残余污秽,带来新生般的宁静。
瘫坐在崩塌祭坛废墟旁的萧宏,气息已如风中残烛。他怔怔地看着那团纯净的光芒,又看向并肩而立的云曦与谢知玄,眼中最后一丝疯狂与不甘也化为了死灰。他剧烈地咳嗽起来,污血不断从嘴角溢出,染黑了身前华贵的摄政王袍服。“……成王……败寇……朕……无话可说……”他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英雄末路的凄凉,“只是……没想到……最终……会是……这样……”
云曦看着他,目光复杂。这个男人,曾是权倾朝野的摄政王,是害她流亡、囚禁她父皇的罪魁祸首,但此刻,他只是一个力量尽失、行将就木的失败者。她握紧了手中的破军枪,终究没有刺出最后一击。
【承】
就在此时,异变再生!
那悬浮于谢知玄掌心的“星陨之心”,在确认了传承者的存在,并感知到此地污秽已被基本净化后,竟不再满足于仅仅散发光辉!它猛地一震,一股远比之前更加庞大、更加古老、仿佛承载了整个星陨王朝遗志与力量的洪流,轰然爆发,如同决堤的天河,瞬间将谢知玄与紧握着他手的云曦一同淹没!
两人的意识,在这股浩瀚力量的冲击下,仿佛被拉扯着,跨越了无尽的时空长河!
他们“看”到了星陨王朝鼎盛时期,引星坛遍布天下,梳理地脉,调节天象,万民安居,百兽繁衍生机的辉煌景象;也“看”到了“暗虚”降临,天地倾覆,无数星陨修士前仆后继、以自身血肉魂魄启动“归墟”计划,悲壮地与敌偕亡的惨烈瞬间;更“看”到了王朝崩塌后,文明断层,战火频仍,生灵涂炭,直至大雍立国,却又在数百年后,再次因人心欲望而滋生内乱,险些重蹈覆辙的轮回缩影……
无数信息、无数情感、无数牺牲与守护的意念,如同狂潮般冲击着他们的心神!与此同时,一个宏大、古老、不带丝毫感情,仿佛由无数先贤意志汇聚而成的意念,直接在他们灵魂深处响起:
“继承者……星陨之秘藏,非仅力量,乃重构秩序之权柄……‘心’为源,‘骨’为架,‘脉’为络……三者齐聚,可引动‘归墟’逆转,重塑山河,再定人伦……汝等……可愿承此重担,以此权柄,涤荡旧世,开创……属于尔等之‘星陨纪元’?”
这意念之中,蕴含着无上的诱惑!只要他们点头,便能以这超越凡俗的力量,轻易抹去所有旧有的秩序与阻碍,建立一个绝对遵循他们意志的、纯净而强大的新世界!没有战乱,没有奸佞,没有世间一切不平!
【转】
云曦的呼吸骤然急促!她看到了在绝对力量下,一个前所未有的、河清海晏的太平盛世!大雍积弊可一朝扫清,天下万民可永享安宁,她与谢知玄,将成为超越历代帝王、开创崭新纪元的至高存在!这无疑是对她一直以来“守护山河”信念最极致的实现方式!
然而,几乎在同一时刻,无数张面孔在她脑海中飞速闪过——岩刚憨厚而忠诚的笑容,黑水峒民获救后的感激泪水,星火卫年轻而坚毅的眼神,赫连铮在北境风雪中屹立的身影,江南世家权衡利弊的精明,甚至……那些在战火中无助哭泣的平民百姓……这些鲜活、复杂、充满喜怒哀乐的生命,他们的命运,难道就要在这所谓的“绝对秩序”下,被轻易地“重塑”和“定义”吗?这样的“守护”,与萧宏和“圣教”试图建立的、以“暗虚”为核心的恐怖统治,在本质上,又有何区别?
另一边,谢知玄感受到的冲击更为直接。那“重构秩序”的权柄,与他所继承的“破灭”本源隐隐呼应,仿佛他天生就应该执掌这种终结与开创的力量。星陨先贤的悲壮与遗志,如同沉重的枷锁,压在他的肩头,催促着他接下这宿命的责任。但与此同时,他体内那“星陨之脉”蕴含的“承载”之力,却在无声地诉说着另一种可能——力量,并非只有毁灭与重塑一途,也可以是滋养、是守护、是顺应自然的生长。
他的目光,穿越了那宏大意念带来的幻象,落在了身旁眉头紧蹙、显然也在经历着激烈内心挣扎的云曦身上。他想起了与她从相互利用到生死相托的点点滴滴,想起了她在落鹰涧对将士们说的“星火燎原”,想起了她宁愿承受更大牺牲也要尽量减少平民伤亡的坚持……
【合】
几乎是同时,云曦与谢知玄抬起头,目光在空中交汇,瞬间读懂了彼此眼中最终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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