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如刀,刮过陇东荒芜的塬上。三百骑如同一股沉默的铁流,沿着河谷、穿越枯林,尽可能避开官道与大路,向着东方日夜兼程。人马呼出的白气瞬间凝结成霜,挂在眉毛、胡须和马的鬃毛上。每人两匹战马轮换骑乘,最大限度地保存着马力,但连日的狂奔依旧让这些精选的良驹口吐白沫,显露出疲态。
苻坚伏在马背上,感受着每一次颠簸带来的伤口刺痛,但精神却高度亢奋。李维的现代灵魂从未经历过如此强度的野外急行军,符坚的身体记忆和帝王的责任感支撑着他。他的大脑如同一台超负荷运转的计算机,不断处理着窦冲派出的前出斥候带回的零碎、混乱且往往令人心惊肉跳的信息:
“报!陛下!前方三十里发现西燕游骑小队,约二十骑,正在劫掠村庄!”
“绕开!”苻坚毫不犹豫。现在不是逞一时之勇的时候。
“报!陛下!左侧山脊有狼烟升起,疑似叛军讯号!”
“加速通过该区域!窦冲,派一队人断后警戒!”
“报!陛下!抓获一名从新平方向逃来的溃兵,他说…他说新平郡已降了慕容冲,羌人姚苌…姚苌所部移驻北地后,紧闭营门,对过往秦军溃兵…见死不救,甚至…甚至缴械收编…”
消息传来,队伍中一阵压抑的骚动。姚苌的行为,已是形同反叛,只差最后扯旗了。
苻坚的脸色在寒风中也显得更加苍白,他握紧了缰绳,指节发白。沉默片刻,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知道了。” 继续催马前行。内心的怒火与寒意交织,但他此刻无能为力,只能将这笔账暂且记下。快!必须再快一点!
越靠近京畿,气氛越发肃杀。沿途村庄十室九空,田地荒芜,随处可见被焚毁的房舍和倒毙路旁的尸骸(有士兵,更多的是平民)。乌鸦成群结队,发出令人心悸的呱噪。偶尔遇到小股溃兵或流民,看到这支虽然人数不多但装备精良、队列严整的骑兵,先是惊恐,待看清那面残破却依旧狰狞的“秦”字大旗和队伍中央那个虽然疲惫却威仪不减的身影时,无不目瞪口呆,继而有的跪地痛哭,有的则慌忙逃窜。
“陛下!是陛下!”
“天王回来了!天王没死!”
各种惊呼和流言,随着他们的经过,如同石子投入死水,在这片混乱的土地上迅速传播开来。
这日黄昏,队伍冒险经过一座刚经历过战火、残破不堪的驿置(驿站)。窦冲带人仔细搜查,在一处倒塌的墙角,找到了一个身负重伤、奄奄一息的秦军低级军校。
那军校气息微弱,看到苻坚的龙纹盔甲(虽已破损),眼中猛地爆发出最后的光彩,挣扎着想爬起来:“陛…下…真是…陛下…”
苻坚蹲下身,按住他:“朕在此。长安情况如何?谁在守城?慕容逆贼到了何处?” 他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急切。
军校断断续续地吐出珍贵的情报:“太子…太子殿下…和平原公…在守城…还…还有毛当将军…慕容冲…那恶贼…已占了阿房…兵临渭水…日日骂战…我军…我军出城战了几场…败多胜少…损失…惨重…苻晖殿下…差点…差点遇险…城里…快…快没粮了…” 他说完,头一歪,气绝身亡。
苻坚缓缓站起身,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冰冷的、带着血腥和焦糊味的空气。苻宏、苻晖…是他的儿子们在承受这一切! 阿房宫已失,长安已成孤城!消息比想象的还要糟糕。
“陛下…”窦冲在一旁,声音沉重。
苻坚猛地睁开眼,里面已是一片决死的冰寒:“他都说了,快没粮了。我们没时间悲伤,也没时间犹豫了。传令,不再避让任何小股敌人!遇敌即冲散,不停顿!目标只有一个——长安明德门!”
最后的冲刺开始了。三百骑如同疯魔了一般,不顾一切地向东狂奔。途中果然遭遇了几股西燕军的巡逻队和劫掠分队,规模从数十人到百余人不等。
“不要恋战!冲过去!”每次遭遇,苻坚都是同样的命令。
窦冲一马当先,长矛化作索命的毒龙,带领着这支疲惫却疯狂的铁骑,以惊人的速度直接撞入敌群,撕裂对方的阵型,毫不停留地继续前进,只留下身后一片人仰马翻和惊愕的敌人。这种完全不顾侧后、只追求速度的亡命打法,反而让习惯了遭遇战、阵地战的西燕军措手不及。
慕容冲的大军主要集中在长安东面和南面,围困城池,他或许根本没料到会有一支小部队从西面如此疯狂地直插过来。西面的封锁线相对薄弱。
又是一个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狂奔了一夜的三百骑,人困马乏到了极限,几乎全凭意志在支撑。终于,前方斥候带来了几乎让人哭出来的消息:
“陛下!长安!看到长安城了!就在前方!城头…城头好像有火光!有厮杀声!”
众人极目远眺,只见远处巨大的黑色城廓如同一头匍匐的巨兽,在昏暗的天光下沉默矗立。而就在西城墙外,火光闪烁,杀声震天!显然是一支秦军部队正在夜袭出城,与西燕军发生了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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