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凡静静站在巨大沙丘的阴影里,身形和周围环境完美融合,像本就是这苍茫大漠的一部分。他眼睛微闭,磅礴的神识却已像无数条无形的纤细触手,悄无声息地漫过绿洲边缘那片耐旱的灌木丛,向那片生机勃勃的区域深入探去。
神识扫过,绿洲内部的细节清清楚楚。这片绿洲的面积比远看大得多,中心果然有一片湖,湖水不是想象中的浑浊,反而是一种罕见的湛蓝色,清澈见底,和四周无边的金色沙海形成强烈到极致的视觉反差。湖边生长着茂盛的芦苇丛,偶尔有不知名的水鸟惊起,划破宁静。
但最扎眼的,不是湖本身,而是紧挨着湖西边,那座不算很高,却散发着让人心悸气息的暗红色山体。山体坡度陡峭,通体裸露着像被烈火煅烧过的岩石,寸草不生。山体表面隐隐有肉眼可见的热浪扭曲升腾,靠近山脚的地面甚至呈现出琉璃化的光泽——这分明是一座处于休眠状态,但内部依旧含着恐怖热量的火山!
烈阳宗的建筑群,就依附着这座火山的山体,一层层往上修。楼阁、殿宇、石屋,清一色用本地开采的赤红色巨石垒成,风格粗犷、厚重、霸道,没有一点精巧的雕饰,却自有一股和火山融为一体的磅礴气势。远远看去,那片建筑群就像紧紧吸附在火山壁上的红色蜂巢,又像是从山体里自然长出来的部分,带着一种原始而强大的力感。
空气里飘着淡淡的硫磺味,还有一种更隐晦、却无处不在的燥热能量气息。这里的温度明显不正常,地面赤脚踩上去肯定烫伤,连空气吸进鼻子都带着一股灼烧感。宗门里面,随处可见穿着赤红色短褂或紧身劲装的弟子。这些弟子不管男女,大多身材高大魁梧,肌肉鼓胀,古铜色的皮肤在烈日下泛着油亮的光,那是常年受炽热环境和至阳功法淬炼的结果。他们的眼神普遍锐利,甚至带着几分暴戾之气,言行举止间透着一股和沙漠环境相似的躁动和直接。广阔的练功场上,上百名弟子正在呼喝练功,拳脚翻飞间,带起的不是寻常劲风,而是一股股肉眼可见的灼热气浪,把地面的沙石都炙烤得微微发红。他们练的功法,显然是极致的火属性,刚猛暴烈。
“借地火之力,淬炼己身。这烈阳宗先祖,倒真会选地方。”陈凡心里暗想。在这儿练火系功法,确实能事半功倍。宗门内气息驳杂而强大,后天巅峰的弟子不少,先天境界的高手,他隐约感应到了四五股,其中一股最隐晦也最磅礴,像沉睡的火山岩浆,藏在火山内部极深处,其能量层级,已经达到了先天后期的顶峰,离大圆满似乎只差一线。想必那就是烈阳宗的当代宗主,阳顶天。
而那股和怀里兽皮地图隐隐呼应、带着空间波动的奇异气息,也正来自火山内部,和那位宗主的气息离得很近。看来,墟界令碎片确实被烈阳宗当宝贝收着,并且由实力最强的宗主亲自看着,视为禁脔。
陈凡略一沉吟。硬闯强夺,对他来说不难,但势必引发激烈冲突,动静太大,万一对方狗急跳墙毁掉碎片,或者碎片在激战中受损,反而得不偿失。要是能和平交易,省时省力,自然是上策。他现在坐拥东南,手下资源无数,烈阳宗偏安大漠,或许有急需的外界物资或功法。
主意已定,他周身凌厉的气息瞬间内敛到虚无,整个人变得平平无奇,像个误入此地的普通旅人。他整了整并无需整理的黑色运动服,迈步从沙丘后走出,不紧不慢地朝着绿洲那显眼的入口走去。
绿洲入口处,立着两名身材像铁塔般的守山弟子。这两人都穿着赤红短褂,露出肌肉虬结的古铜色臂膀,太阳穴高高鼓起,眼神锐利如鹰,周身散发着灼热的内息波动,修为赫然都已达到了后天巅峰!光是守门弟子就有这实力,烈阳宗的底蕴可见一斑。
“站住!什么人?胆敢擅闯我烈阳宗山门?!”左边一名方脸阔口、眉毛粗黑的弟子率先厉声喝道,声如洪钟,带着大漠武者特有的彪悍和不容置疑。他目光如刀,上下扫视陈凡,见其年纪轻轻,衣着普通(运动服在他们眼里自是怪异),身上更感应不到丝毫真气或强横气息,脸上立刻露出毫不掩饰的轻蔑与不耐烦。
陈凡停下脚步,面色平静无波,照江湖礼节,随意地拱了拱手,语气平淡道:“东南陈凡,特来拜会贵宗宗主,有要事相商。”
“东南陈凡?”那方脸弟子眉头拧成了疙瘩,努力在记忆里搜索,却毫无印象。东南之地,离这大漠万里之遥,能有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再看陈凡这年纪和模样,他愈发认定是哪个不知天高地厚、偶然得点机缘便想来撞大运的小子。他嗤笑一声,挥动手臂,像赶苍蝇般:“没听说过!哪里来的无名小卒,也配求见我们宗主?滚远点!烈阳宗圣地,不接待外来阿猫阿狗!”
另一名守山弟子也抱着膀子,咧嘴露出森白的牙齿,嘲笑道:“小子,看你细皮嫩肉的,怕是经不起这大漠的风沙。识相的就赶紧掉头,再往前一步,爷爷我把你腿打断,扔去喂沙狼!”言语间充满了野蛮的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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