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南亚热带雨林的杀意和血腥还没被湿闷空气完全稀释,万里之外,欧洲大陆的脊梁——阿尔卑斯山脉深处,却是另一番死寂肃杀的景象。
这地方远离人烟,鸟不拉屎。群山像巨剑插天,陡峭山脊盖着终年不化的积雪,在稀薄清冷的阳光下闪着刺眼寒光。刀子似的罡风在山谷里嗷嗷叫,卷起漫天雪沫,吹得人骨头缝都发凉。空气干净得吓人,也冷得吓人,吸进肺里像塞了冰碴子,仿佛时间在这儿都冻住了。
就在这片生命禁区的核心,一座海拔超四千米、几乎与世隔绝的孤绝雪峰顶上,硬生生杵着一座庞大古老的黑色城堡。城堡通体用种不知名的、哑光黑巨石垒成,风格古朴粗犷,带着中世纪哥特式的阴森劲儿。它像从山体里长出来的,跟黑岩壁浑然一体,高耸塔楼像恶魔犄角捅向灰白天空,斑驳墙面上爬满了枯死不知多少年的黑藤蔓,像干瘪血管。整座城堡散发着跟周围壮丽纯净的雪山冰川格格不入的死寂、阴冷和不祥之气。这儿,就是让全球暗世界顶尖强者听了都头皮发麻的东方第一杀手组织——“血杀楼”的老窝!
城堡里头,更是阴森得吓人。光线暗得跟瞎了似的,全靠墙上零星嵌着的、发幽蓝磷光的特殊矿石照明,这冷光非但驱不散黑,反而把扭曲影子拉得更长,跟张牙舞爪的鬼一样。通道绕得像迷宫,空气里一股子千年灰尘、旧石料,还混着点像麝香加腐血的怪味,静得只能听见自己心跳和远处不知哪来的滴水声,瘆人。
城堡最顶层,是个巨大的穹顶大厅。没窗户,完全跟外面隔绝,穹顶上刻满了栩栩如生、狰狞吓人的魔神厉鬼图案,在幽蓝磷火照映下,像随时要扑下来吃人。大厅中间,是个高出地面三尺、由一整块巨大无比、光滑如镜的黑曜石打磨成的圆台。台子表面天然的细微纹理,在冷光下像暗河在流。
台子上,一道身影静静盘腿坐着。
他穿了件料子非凡、一尘不染的玄色长袍,袍子上没任何绣花装饰,却流动着种内敛的暗光,像能把周围微光都吸进去。长发如墨,用根看着普通、却隐隐有符文流转的乌木簪子随意挽在脑后,几缕发丝垂额前,添了几分邪乎的慵懒。脸年轻得过分,瞅着就三十左右,五官俊美得带妖气,皮肤白得透亮,找不着一丝瑕疵。可那双深眼窝,像两口通九幽地狱的寒潭,冰冷、死寂、空洞,没半点人该有的情感波动,只有纯粹到极致的、从无数杀戮里沉淀下来的漠然和俯瞰众生的威严。
他气息收敛到极致,几乎跟身下黑曜石台、整座城堡、脚下万丈山峦融为一体,要不是眼睛直接瞅着,根本感觉不到他存在。可要是有感知超常的家伙在这儿,准得吓尿——以他为中心,周围一小片空间的规则好像都发生了细微扭曲,光线变暗,声音传得慢,连空气流动都近乎停了!这正是半只脚踏入筑基期、开始初步触摸并小范围影响周遭天地灵气运转的典型特征!
他,就是执掌血杀楼千年杀伐、让无数强者闻风丧胆的当代楼主——幽泉!
这会儿,幽泉膝盖上横放着柄长约两尺三寸的古朴连鞘短剑。剑鞘不知啥金属打的,暗哑无光,呈深沉的暗紫色,上头刻满了繁复无比、充满蛮荒气的古老符文,这些符文不是装饰,隐隐构成某种镇压增幅的阵法。他正用块洁白如雪、没一丝杂色的天蚕丝绢,极慢、极细致地擦拭着已经出鞘的剑身。
剑身狭长,略弯,像新月,颜色不是雪亮,更接近暗银,剑脊上天然云纹像层层波浪。他动作轻柔得像摸情人,指尖划过冰冷锋利的剑刃,带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可每擦一下,剑身上就流过一抹极淡、却凌厉到极致的血色光华,一股凝练如实质、能冻僵灵魂的恐怖杀意就弥漫开,让大厅温度仿佛又降几度。
“嗡……”
短剑好像感应到主人心绪细微波动,发出声几乎听不见、却充满灵性的轻颤剑鸣,像头被关久了的凶兽在低吼,渴着饮血。
“安静。”幽泉淡淡开口,声音清冷悦耳,像冰泉滴玉盘,却带着种不容置疑、仿佛言出法随的威严。短剑立马消停,恢复古井无波状态。
他抬起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目光像穿透了厚重城堡石壁,跨过千山万水,投向遥远的东方。那儿,是他不久前才派出血杀帖,定下死约的目标所在——华夏,江城,那个叫陈凡的年轻人。
“陈凡……”他低声念出这名字,语气平淡无波,像在说个早已注定的结局,又像在品个有趣的新发现,“能让我提前结束‘冥寂’之境的感悟,亲自为你跑这一趟……你,够在黄泉路上自豪了。”
按血杀楼千年不变的规矩,血杀帖送到,三日后子时才是收割小命的时候。这既是为了让目标充分享受恐惧煎熬,也是种属于杀道王者的傲慢和仪式感。可“黑翼”组织在亚洲的那个S级基地,通过特殊加密频道实时传回的战斗画面和分析数据,让他临时改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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