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送阵的光芒尚未完全敛去,一股蛮荒、苍凉、夹杂着浓郁血腥与万年腐朽的气息,如同实质的巨浪,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这气息沉重无比,带着冰冷的杀伐意志,瞬间冲散了空间传送带来的最后一丝眩晕感。
脚下一实,触感坚硬而冰冷,绝非流云仙城那光滑的仙金石。陈凡双目豁然睁开,眼底星辉一闪而逝,《九天星辰诀》已然自发运转周天,将那股不适感驱散。他身形微沉,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锐利如鹰隼的目光已如闪电般扫视四周,将周遭环境尽收眼底。
心神,不由得为之一凛!
眼前,是一片完全陌生的天地,一幅只有在最荒诞梦境中才会出现的景象。
天空,是压抑得令人喘不过气的暗红色。没有日月,没有星辰,只有厚重如铅、仿佛由无数干涸血痂层层堆积而成的云层,在低垂的天幕上缓缓蠕动,投下昏暗而诡异的光线。这血色天光笼罩万物,给一切都蒙上了一层不祥的阴影。
大地,是无边无际的死寂与荒芜。黑褐色的土壤布满深不见底的巨大裂痕,如同濒死巨兽身上狰狞的伤疤。视线所及,随处可见各种庞大得超乎想象的骸骨,半埋于土中,有些骨骼晶莹如玉,大如山岳,即便历经无数岁月侵蚀,依旧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微弱威压,无声地诉说着其主人生前的恐怖与强大。远处,是断裂的黑色山脉,如同被巨斧劈开;有干涸的河床宽阔如峡谷;还有一些风格诡异、早已倾颓的巨大石质建筑遗迹,在血色天光下沉默矗立,投下漫长而扭曲的影子。
空气粘稠得仿佛能拧出血来,浓郁的血腥味和万物腐朽的气息交织在一起,直冲鼻腔。更有一股无形无质、却直侵心神的恐怖煞气,如同亿万陨落于此的强者怨念凝聚而成,不断撩拨、放大着生灵内心深处的恐惧、暴躁与最原始的杀戮欲望。
“这就是……埋葬了无数天骄的百族战场?”陈凡深吸一口冰冷而带着铁锈味的空气,眼神变得无比凝重。他立刻察觉到,这片天地的法则与外界截然不同,充满了诡异和危险!
神识被极大压制!在外界,他的神识足以如蛛网般覆盖方圆百里,洞察秋毫。但在此地,神识仿佛陷入了粘稠的泥沼,拼命延伸,也仅能勉强探查周围数里范围,再远便模糊不清,而且消耗心神之力剧增!
空间极不稳定!肉眼可见的,空气中时而会凭空撕裂开一道道细如发丝、长短不一、转瞬即逝的漆黑裂缝,从中透出令人头皮发麻的虚空乱流气息!这些空间裂缝毫无规律,若是不小心撞上,真仙境的肉身恐怕瞬间就会被撕碎!
就连体内仙元的运转,也滞涩了不少,仿佛身上被套了一层无形的枷锁,施展神通术法需要耗费更多的仙力和更精妙的控制。
“绝地!真正的杀戮试炼场!”陈凡心中凛然,但眼底深处却燃起灼热的火焰。这等恶劣环境,对所有人都是严峻考验,实力差距会被部分抹平,生存能力、战斗经验、意志力以及对环境的适应和利用,将变得至关重要!这,正是他渴望的磨砺!
他尝试运转《九天星辰诀》,功法与此地空气中弥漫的某种极其稀薄、却异常古老精纯的星辰残力隐隐共鸣,虽受压制,但比单纯依靠仙元要顺畅不少。而初步领悟的《虚空帝经》奥义,更让他对周围那些不稳定、随时可能出现的空间裂缝,有了一种超乎常人的敏锐感知,甚至能隐约预判其出现的大致位置和持续时间!这,或许将成为他在这片死亡之地生存和战斗的一大优势!
就在他初步适应环境,心念电转,分析利弊之际——
嗡!!!!
识海深处,那尊一直相对安静、只是默默辅助修炼、净化业力的神秘小塔,毫无征兆地、剧烈无比地震动起来!发出的嗡鸣不再是之前的轻微颤音,而是如同沉眠万古的巨兽被惊醒,发出洪钟大吕般的轰鸣,响彻他的整个神魂!
塔身那些原本模糊古朴的纹路,此刻竟清晰流转起来,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欢欣、雀跃,甚至是……一种近乎“贪婪”的渴望情绪!它仿佛一个饥渴了无数岁月的旅人,突然发现了生命的甘泉,开始疯狂地、近乎掠夺般地吸收着这片古战场空气中弥漫的某种独特能量!
那并非普通的仙灵之气,而是一种更加古老、更加本源、蕴含着极致破灭与一线新生、死亡与创造两种极端对立道韵的奇异气息!是这片古战场历经无尽杀戮、血染苍穹、又沉淀万古后,所形成的独特本源之力!
小塔的反应,比在坠星山谷发现星辰戒和《虚空帝经》时,强烈了何止十倍!它仿佛回到了故乡,与此地的本源产生了某种深层次的、源自根源的强烈共鸣!
“这……!”陈凡心中掀起惊涛骇浪,随即涌起难以抑制的狂喜与探究欲!小塔的异动,历来都预示着天大的机缘!“难道……这百族战场的形成,与小塔本身的来历息息相关?或者……这片天地间,就存在着‘虚空仙髓’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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