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3 章:熟悉户部规制,摸清账目脉络
他今日换了件浆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袖口磨出的毛边用细针线悄悄缝过,既不显刻意修补的痕迹,又透着小吏的拮据 —— 这是 “顾文远” 该有的样子。
值房的门虚掩着,墨苏推门进去时,王书吏正对着一盏残灯擦算盘。见他来,王书吏抬头笑骂:“你这老顾,倒比衙役来得还早!昨儿不是说你老娘还需汤药伺候?怎不多歇会儿?”
墨苏将食盒放在案上,揭开盖子,里面是两个白面馒头和一碟酱萝卜:“托您的福,家母这两日能下床了。想着衙门里忙,我早来些,能帮着整理整理前几日的案卷。” 他一边说,一边熟稔地拿起抹布,擦起旁边空置的案桌。抹布是他从家里带来的,边角绣着朵小小的海棠花 —— 这是他特意找针线娘绣的,寻常书吏家的妇人,总爱做些这样的小针线活。
王书吏接过馒头,咬了一大口:“还是你实诚。不像有些人,仗着跟赵主事沾点关系,整日里迟到早退,还敢在账目上动手脚。” 他压低声音,用筷子指了指对面靠窗的位置,“瞧见没?那张案桌空了三天了,原是李主事的文书刘青坐的。前儿个查账,查出他在军屯粮草的账上多写了两石米,被赵主事打发去库房搬书了。”
墨苏擦桌子的手顿了顿,故作惊讶:“还有这事?刘文书看着挺老实的啊。”
“老实?在户部这地方,老实人活不过三个月。” 王书吏嗤笑一声,凑近了些,“你刚回来不知道,这兵部司的账目,水深得能淹死人。明面上是军饷、军械、军屯三本账,暗地里啊,还有本‘影子账’,记的都是些见不得光的勾当 —— 比如哪个官员报了‘漂没’,实则把粮草运去自家庄子;又比如京里哪位大人借了军饷盖宅子,只在账上写个‘暂借’,却从没打算还。”
墨苏心中一动,手上却继续擦着桌子,语气带着几分好奇:“那这‘影子账’,谁管着?”
“还能是谁?赵主事呗。” 王书吏左右看了看,声音压得更低,“前儿个我起夜,瞧见赵主事从后院的小耳房出来,手里还拿着个紫檀木匣子,估摸着那影子账就藏在里头。那耳房的锁,是三簧的,钥匙只有赵主事和……” 他忽然住了口,端起茶杯喝了口,“不该说的别问,咱们这些小吏,守好自己的本分就成。”
墨苏点点头,不再追问,转而提起另一件事:“王大哥,我瞧着咱们每日抄的账,都要送到总账房去。这流程是怎么算的?我怕弄错了,耽误了公事。”
王书吏放下茶杯,掰着手指头数:“每月初五,各司把上月的账汇总到总账房;初十,左右侍郎带着各司主事去审账;十五,再把审定的账呈给尚书大人。不过兵部司特殊,军饷的账要额外送兵部复核,盖了‘兵部印’才能入总账。” 他指了指案头的一本蓝皮册子,“你看这个,是上月的军饷账,首页盖了两个印,一个是咱们户部的‘清吏司印’,另一个就是兵部的‘复核印’。少一个,这账都不算数。”
墨苏凑过去看,册子的纸是厚实的宣纸,边角用浆糊粘得整整齐齐,盖印的地方墨迹饱满,没有一丝晕染。他假装不经意地用手指碰了碰印泥的痕迹,心中记下 —— 这印泥里掺了朱砂,颜色比寻常印泥深些,且有淡淡的松烟味。
辰时一到,签押房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李顺打着哈欠走进来,看见墨苏,愣了一下:“顾兄,你今儿来得早啊。”
墨苏笑着起身:“刚回来,怕跟不上大伙儿的进度,早来些熟悉熟悉。对了,昨儿我抄的那笔军屯粮草的账,有几处数字没看明白,想请教你一下。”
李顺走到自己的案前坐下,接过墨苏递来的账册,皱着眉头看:“你这写的是什么?‘康熙五十年三月,山东军屯拨粮五百石’,这‘五百石’的‘石’字,你怎么写成‘担’了?咱们户部的账,都得用‘石’,不能用俗字。”
墨苏赶紧作揖:“是我糊涂了!在家歇了三个月,连规矩都忘了。多谢李兄提醒,我这就改。” 他拿起笔,故意放慢了写字的速度,眼角的余光却在观察李顺的笔 —— 那是一支紫毫笔,笔杆上刻着 “徽州程记” 四个字,写起字来笔锋偏硬,撇捺都带着棱角。
改完账册,墨苏又借着请教的由头,跟李顺聊起了赵主事的习惯。“李兄,我瞧着赵主事每天都要去后院几趟,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李顺的笔顿了顿,压低声音:“你别问那么多。赵主事去后院,是去见一个姓魏的师爷。那魏师爷是左侍郎徐大人的人,不领咱们户部的俸禄,却能随便进出后院的耳房。前儿个我路过耳房,听见里面有算盘声,估摸着是在核什么要紧的账。”
墨苏心中记下 “魏师爷” 这个名字,又问:“那赵主事一般什么时候去见魏师爷?我要是有急事找他,也好避开这个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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