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关冰冷的地板透过薄薄的校裤,将寒意和坚硬一同烙进龙星星的膝盖骨里。
最初的剧痛和麻木过去后,是一种更深沉的、弥漫到四肢百骸的酸胀和无力。
她瘫坐在那里,站起来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了,只能靠着鞋柜,茫然地望着对面墙壁上那块水渍留下的污痕。
隐月最后那句话像淬了冰的针,反复扎刺着她的耳膜和神经。
“这辈子都记得该怎么跪着做人……”
不是气话,龙星星能感觉到,那个女人是认真的,她是真的会做到。
这个认知带来的恐惧,比之前任何一次打骂、任何一次饥饿都要深刻。
那是一种对自身存在价值被彻底否定的终极恐惧。
她以前觉得龙慧软弱可欺,觉得这个世界亏欠她,觉得放纵和叛逆是她对抗不公的唯一方式。
可现在,那个取代了龙慧的女人,用最直接、最残酷的方式告诉自己,自己的所有反抗,在她面前都是笑话。
自己的尊严、喜怒,还有所谓的青春,她都可以随时剥夺,踩在脚下。
是的,龙星星知道,现在这个女人不是自己的妈妈。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以前的龙慧去哪儿了。
但她对这样的改变毫无办法。
她想过去报警。
可警察会信一个认真工作、努力生活的单亲妈妈?还是奇装异服、满口谎话的自己呢?
答案显而易见。
旁人只会觉得是她这个未成年不学好,反倒会苦口婆心地劝她要听妈妈的话。
所以龙星星即便知道自己的妈妈被换了个芯子,也无可奈何。
她想起那些被扔掉的漂亮衣服,被折断的电话卡,被强行塞进手里的课本,还有此刻依旧隐隐作痛的手腕和膝盖……
所有她曾经在意、用来标榜自我的东西,都被现在这个占据了她妈妈身体的女人,毫不留情地粉碎了。
她还有什么?
除了这具不得不服从的身体,和一个被恐惧填满的空壳,她还有什么?
一种前所未有的虚无感攫住了龙星星。
连愤怒和委屈都显得苍白无力。
在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所有的情绪都成了奢侈品。
龙星星不知道自己在地上坐了多久,直到窗外的天色彻底黑透,楼道里传来邻居回家的脚步声,她才像是被惊醒一般,挣扎着用手撑着鞋柜,一点点试图站起来。
膝盖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让龙星星差点再次跪倒。
她咬着牙,扶着墙,慢慢地、一瘸一拐地挪向卫生间。
镜子里映出一张惨白浮肿的脸,眼睛红肿,头发凌乱,校服皱巴巴地沾着灰尘,狼狈得像条丧家之犬。
龙星星拧开水龙头,用冷水用力扑打着脸颊,试图驱散那种令人窒息的无力感。
冰冷的水刺激着皮肤,稍微拉回了一些涣散的神智。
她看着镜子里那个充满恐惧和茫然的自己。
以后……该怎么办?
继续反抗吗?
可是她能拿什么反抗?
那个女人根本不在乎她的哭闹,不在乎她的死活,甚至可能……真的不在乎会不会失手打死她。
顺从?
像一具行尸走肉一样,按照她的规矩活着,读书,考试,变成一个连自己都看不起的、只会听话的傀儡?
巨大的迷茫如同浓雾,将龙星星紧紧包裹。
她蹒跚着走出卫生间,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鬼使神差地走到了隐月的卧室门口。
门缝底下没有透出灯光,里面一片安静。
那个女人在做什么?睡着了吗?还是像之前一样,在黑暗中筹划着下一步怎么整治她?
龙星星不敢敲门,也不敢离开。
她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门外,仿佛隔着这扇薄薄的门板,能感受到里面那股冰冷而强大的意志力。
那意志力如同实质,压得她喘不过气,却又像黑暗中唯一的坐标,让她这片迷失的孤舟,不至于彻底沉没在一片虚无的恐慌里。
龙星星慢慢地、靠着门边的墙壁滑坐下来,抱住膝盖,将脸埋进臂弯。
膝盖还在疼。
心里空落落的,只剩下怕。
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对那种强大到令人绝望的、扭曲的依赖。
至少,在这样的依赖下,她不用再思考下一步该去哪里,该和谁混,该怎么弄钱,该怎么应对龙慧的哭泣和唠叨……
她只需要服从。
哪怕这服从是用尊严和恐惧换来的。
夜色深沉。
门内门外,只有少女压抑的、细微的呼吸声,在空旷的客厅里若有若无。
清晨五点五十分,生物钟将隐月从并不沉实的睡眠中拽醒。
身体的疲惫如同厚重的湿毯子裹着她,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胸腔深处的滞涩感。
但她睁开眼时,眸底已是一片冰封的清明。
她起身,动作比往常更慢,却依旧稳定。
冷水泼在脸上,刺骨的凉意短暂驱散了脑中的混沌。
镜子里,龙慧的脸苍白依旧,但那份被生活磋磨出的懦弱,已被一种近乎非人的坚韧取代。
她推开龙星星的房门。
龙星星已经醒了。
她没有躺在床上,而是穿戴整齐地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背脊挺得有些僵硬,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并拢的膝盖上。
听到开门声,她猛地颤了一下,却没有回头,只是将脊背挺得更直了些,像等待检阅的士兵。
房间前所未有的整洁。
地板光洁,书桌一尘不染,连笔都按照长短排列整齐。
床铺的豆腐块棱角分明,几乎挑不出错处。
隐月的目光扫过房间,最后落在龙星星紧绷的侧影和那双放在膝盖上、指节微微发白的手上。
她没有评价房间的整洁度,也没有提及昨晚。
只是如同过去每一个清晨一样,用平稳无波的声音宣布:“六点,起床。”
龙星星几乎是立刻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转身,低着头,声音细若蚊蚋:“妈……”
这一声“妈”,不再是以前那种充满不耐烦和鄙夷的称呼,也不是昨晚崩溃时的求饶,而是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近乎畏惧的试探。
隐月像是没听见,转身走向厨房:“洗漱,准备早餐。”
“是。”龙星星应了一声,快步走向卫生间,脚步带着一种刻意放轻的拘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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