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绾的到来,像一颗石子投入睢阳城的平静水面,激起层层涟漪。
梁王府接连三日设宴款待,席间丝竹不绝,觥筹交错。阿娇称病未出,却在府中密切关注着使者一行的动向。
“翁主,打听清楚了。”贴身侍女云袖低声禀报,“赵大人这几日除了赴宴,还去了城外的军营和粮仓。”
阿娇正在临帖的手微微一顿:“可知梁王叔作何反应?”
“王爷似乎不甚在意,还亲自陪同赵大人巡视。”
这不寻常。梁王刘武向来多疑,对朝廷使者从无这般热络。阿娇放下笔,走到窗前。雪已停了,檐下冰棱如剑,在月光下泛着寒光。
“云袖,去请张公子过府一叙。”
然而不过一炷香功夫,云袖便匆匆返回:“翁主,张公子不在府中。张府管家说,公子一早就随王爷和赵大人出城了。”
阿娇心中警铃大作。张沐作为丞相之子,陪同巡视本在情理之中,但偏偏选在她相约之时,未免太过巧合。
夜幕降临时,一辆马车悄无声息地停在府邸后门。
“翁主,有客到。”管家神色紧张地前来通报,“是赵绾赵大人,微服前来。”
阿娇眸光一凝:“请赵大人去书房。”
书房内炭火暖融,赵绾却仍披着厚重的墨色大氅,仿佛刚从冰天雪地中走来。
“赵大人深夜到访,不知有何指教?”阿娇命人奉茶后,屏退了左右。
赵绾从怀中取出一封密信:“翁主请看此信。”
信是馆陶公主的亲笔,字迹潦草,显然是在匆忙中写就。信中除了再次催促阿娇回京,还透露了一个惊人消息:窦太后病重,太医署已秘密准备后事。
阿娇手指发颤,几乎握不住信纸:“外祖母她...”
“太后凤体违和已有月余,但消息一直被封锁。”赵绾压低声音,“陛下仁孝,不欲天下震动,但储位未定,若太后此时薨逝,恐生变故。”
阿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前世外祖母是在元光年间去世,比现在晚了整整五年。难道她的重生,改变了历史的轨迹?
“赵大人为何告诉我这些?”
赵绾直视阿娇:“因为只有翁主能劝梁王收敛锋芒。太后一旦不测,梁国必成众矢之的。届时,不仅王爷自身难保,翁主也将受牵连。”
原来如此。赵绾此行,明为巡视,实为警告。
“大人何不直接告知王叔?”
赵绾苦笑:“王爷刚愎自用,岂会听下官劝告?但翁主不同,你是王爷唯一在意的血亲。”
阿娇沉吟片刻:“我明白了。多谢大人坦言。”
送走赵绾,阿娇独坐书房,心乱如麻。外祖母病重,母亲催促返京,梁国危机四伏...每件事都迫在眉睫。
“翁主,”云袖再次匆匆来报,“张公子求见,说是有急事。”
今夜注定无眠。
前厅中的张沐风尘仆仆,斗篷上沾满泥泞,似是连夜赶路而归。
“沐失约了,请翁主恕罪。”他面色凝重,“但事出紧急,不得不深夜打扰。”
“公子请讲。”
“今日巡视梁国军营,赵大人对梁国兵力了如指掌。”张沐压低声音,“更可怕的是,王爷竟毫不避讳,还炫耀梁国甲兵之利。沐怀疑...赵绾此行,意在收集梁国谋反的证据。”
阿娇心中一沉。梁王叔果然中了朝廷的圈套。
“王爷现在何处?”
“仍在府中宴饮,怕是...”张沐欲言又止。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喧哗声,隐隐有火光闪现。
“怎么回事?”阿娇疾步走向窗边。
但见梁王府方向火光冲天,人声鼎沸,间或传来兵刃相交之声。
“不好!”张沐变色,“怕是出事了!”
话音未落,府外已响起急促的敲门声。管家踉跄来报:“翁主,王府来人,说是有刺客行刺王爷,请翁主速去王府!”
阿娇与张沐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惊疑。
“翁主不可!”张沐拦住阿娇,“此时王府情况不明,贸然前去太过危险。”
“若王叔真遇刺,我岂能不去?”阿娇冷静地吩咐云袖,“更衣,备车。”
梁王府一片混乱。侍卫奔走,女眷哭泣,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
阿娇被引至内室,但见梁王刘武斜倚在榻上,左臂缠着绷带,面色铁青。赵绾站在一旁,神情凝重。
“王叔!”阿娇快步上前,“伤势如何?”
“皮肉伤,不碍事。”刘武咬牙道,“好个猖狂的刺客,竟敢在王府行凶!”
赵绾上前一步:“王爷,刺客身手不凡,且对王府布局极为熟悉,恐怕...”
“恐怕什么?”刘武厉声问。
“恐怕不是外人所为。”赵绾意味深长地说。
阿娇心中一动。她注意到赵绾的衣袖上沾着些许血迹,但神色太过镇定,仿佛早有预料。
“可擒住活口?”阿娇问。
刘武冷哼:“三个刺客,两个服毒自尽,一个重伤不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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