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廿三,小年。
未央宫却无半分年节喜气,反而因一纸诏书暗流汹涌——景帝下旨,封王美人为夫人,位同副后。
“好个王娡!”馆陶公主气得摔碎了心爱的玉盏,“她倒是会挑时候!母亲病重,她倒晋位份了!”
阿娇静静拾起碎片:“母亲息怒,陛下此时晋她位份,未必是好事。”
“怎讲?”
“外祖母病重,陛下却晋封美人,朝臣会如何想?百姓会如何想?”阿娇将碎片一一放入托盘,“孝道有亏,可是大忌。”
馆陶公主怔了怔,随即恍然:“你是说...”“我们该给王夫人送份贺礼了。”阿娇唇角微扬,“一份让她难忘的贺礼。”
三日后,长安市井间忽然流传起一首童谣:
“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未央宫阙,新燕来栖。旧巢安在?长乐未央。”
童谣传进宫中时,王夫人正在接受众妃朝贺。听闻“新燕”二字,她手中的茶盏几不可察地一晃。
“不过是市井小儿胡诌,夫人不必在意。”一个谄媚的嫔妃道。
王夫人强笑:“本宫自然不在意。”
但阿娇注意到,她指甲已深深掐入掌心。
当夜,永巷一个老内侍“失足”落井身亡。阿娇记得,这内侍曾参与散布那首童谣。
“好快的动作。”张沐神色凝重,“我们的人刚散出童谣不过两日,她就查到了源头。”
阿娇对镜梳妆,镜中眉眼冷冽:“她越是这样,越是心虚。”
“翁主何意?”
“你可知童谣中‘新燕’何指?”
张沐摇头。
“王夫人闺名王娡,而‘娡’字古意与‘燕’相通。”阿娇放下玉梳,“我赌的,就是她做贼心虚。”
果然,接下来的日子,王夫人频频召见家人。其兄王信、其妹王儿姁出入宫禁越发频繁。
“翁主猜得不错。”馆陶公主兴奋地带来消息,“王信正在暗中变卖产业,像是要离开长安。”
阿娇却无喜色:“他若真走,反倒坏了大事。”
“为何?”
“他这一走,岂不是告诉天下人他心中有鬼?”阿娇起身,“母亲,我们得拦住他。”
腊月廿八,王信的车马在灞桥被拦下。拦他的不是官兵,而是一群自称“受王信欺压”的商户。
“王信!你欠我们的货款何时还?”
“还有我家的铺子!你强买强卖,还有没有王法了!”
吵闹声引来了廷尉府的官兵。带队的不是别人,正是刚升任廷尉右监的直不疑。
“怎么回事?”直不疑板着脸问。
商户们七嘴八舌地控诉,说王信利用王夫人权势,强占他们的产业。王信气得脸色发白:“胡说八道!本官何时做过这些事!”
直不疑查验了商户们的契书,面色渐沉:“王大人,这些契书上的指模,确是尊府的印记。”
王信目瞪口呆:“这...这不可能!”
消息传回宫中,王夫人当场晕厥。
“好一招栽赃嫁祸!”醒转后,她咬牙切齿,“陈阿娇...本宫小瞧你了!”
刘彻静静站在一旁,忽然道:“母妃,那些契书是真的。”
王夫人猛地抬头:“你说什么?”
“舅父确实做过这些事。”四岁的孩子语气平静,“只是以往无人敢告发而已。”
王夫人怔住,随即颓然倒在榻上:“这个不成器的东西...”
“不过母妃不必担心。”刘彻拾起地上的契书,“正因是真的,才好办。”
三日后,案情逆转。王信承认“一时糊涂”,但坚称是受门客蒙蔽。而那几个告状的商户,则改口说是受人指使。
指使他们的人,直指馆陶公主。
“颠倒黑白!”馆陶公主在长乐宫气得发抖,“明明是他王信作恶多端,反倒诬陷起本宫来了!”
窦太后靠在榻上,缓缓道:“早跟你说过...王氏...不简单...”
阿娇为母亲奉茶:“母亲息怒,他们敢反咬一口,正说明狗急跳墙。”
“现在怎么办?陛下已经下旨要彻查...”
“那就让他们查。”阿娇微笑,“查得越细越好。”
她走到窗边,望着院中积雪:“张公子应该快回来了。”
张沐三日前奉命去查王信的账目,今日黄昏时分果然带回重要消息。
“翁主神机妙算,”他难掩兴奋,“王信确实在暗中转移财产,而且不止他一人...”
账目显示,与王信往来密切的,还有中大夫庄青翟、赵王派来的使者,甚至...还有梁国的官员。
“梁国?”阿娇蹙眉,“哪一位官员?”
“梁国中尉公孙诡。”张沐压低声音,“此人以善于理财闻名,但沐查到,他暗中与赵国有大宗交易。”
公孙诡!阿娇心中一震。前世此人因参与梁王谋反被诛,没想到此时就已与赵国勾结。
“可有证据?”
“有他们往来的书信为证。”张沐取出一卷绢帛,“沐买通了公孙诡的门客,抄录了这些。”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喜欢金屋辞:凤弈未央请大家收藏:(m.x33yq.org)金屋辞:凤弈未央33言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