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娇的低语淹没在能量涡流的呼啸中,但近在咫尺的张沐却听得真切。他心头一震,瞬间领会了阿娇的猜测——这并非单纯的失控,而是这远古造物某种预设机制的被触发!
此刻,观星台内已是一片混乱。那股自“星核”发出的吸力越来越强,如同无形的巨手攫取着一切能量。蓬莱那名受伤的蓝袍老者首当其冲,他本就内力(或能量)紊乱,此刻更是惨叫一声,周身逸散出的能量如涓涓细流被强行抽离,涌入星核,他本人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靡下去,瘫倒在地。
其他蓬莱精锐与汉军甲士虽全力运功抵抗,仍觉气血翻腾,内力流逝,实力稍逊者已是面色发白,摇摇欲坠。兵刃交击声稀疏下来,所有人都在这突如其来的天地之威面前,被迫转为自保。
胥弥脸色铁青,他试图凭借手中法器稳住身形,但那梭形法器上的光芒也在吸力下明灭不定,显然自身难保。他死死盯着那光芒万丈的星核,眼中充满了不甘与惊惧。古籍中只含糊提及“星核”蕴含伟力,非特定血脉或法门不得触碰,却未详述强行夺取会引发如此反噬!
“结阵!内力相济,共抗吸力!”张沐临危不乱,沉声大喝。残余的汉军将士闻令,迅速靠拢,彼此手掌相抵,内力连成一片,构筑起一道相对稳固的防线,将那恐怖的吸力抵挡在外。兰台好手亦各展所能,或以奇门术法,或以精妙身法,勉力支撑。
阿娇被护在圆阵最中心,她未习内力,反而未受那针对能量的吸力直接影响,但身体仍能感受到那股沛然莫御的拉扯之力。她仰头望着那枚仿佛成为天地核心的星核,只见其内部星云流转的速度已快到极致,散发的白光纯净而冰冷,不带丝毫情感。
就在众人以为这吸力将无穷无尽,直至将所有人榨干之时,异变再生!
那“星核”似乎汲取到了足够的初始能量,猛地一震,其散发出的刺目白光骤然收敛,紧接着,一道柔和却无比浩瀚的星辉光柱,以星核为中心,如同水波般向四面八方荡漾开来!
这光波并非攻击,反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温和而精纯的能量,瞬间掠过了整个观星台,掠过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呃!”
被这星辉扫过的瞬间,所有人,无论是汉是蓬莱,皆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闷哼。那感觉并非痛苦,而是一种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颤栗与洗礼。一股清凉却磅礴的力量涌入四肢百骸,冲刷着经脉,滋养着神魂。激战后的疲惫、内息的损耗,竟在这星辉照耀下以惊人的速度恢复,甚至……有所精进!
几名卡在瓶颈已久的汉军士卒,身上气息陡然攀升,竟是当场突破了关隘!便是张沐,也觉自身内力愈发凝练精纯,对剑道的感悟似乎又深了一层。
而蓬莱众人,同样受益匪浅,那蓝袍老者萎靡的气息竟稳定下来,胥弥眼中也闪过一丝惊愕与狂喜。
但这星辉的洗礼,似乎并非毫无差别。
“啊——!”一名蓬莱护卫突然抱住头颅,发出痛苦的嘶吼,他的眼白瞬间布满血丝,身上刚刚得到补充的能量变得狂暴紊乱,仿佛无法承受这股力量的灌注。紧接着,又有两三名蓬莱精锐出现了类似症状,状若癫狂。
反观汉军这边,虽也有人面露痛苦之色,但大多是在适应能量冲击,并未出现失控迹象。
胥弥见状,瞳孔骤缩,猛地看向那枚光芒已趋于稳定、缓缓旋转的星核,又看向几乎无恙的汉军,尤其是被护在中心、似乎完全不受负面影响的阿娇,一个古老的传说浮上心头,失声叫道:“血脉共鸣?!这星核……竟在筛选继承者?!它认可的是……汉家血脉?!”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
星辉光波缓缓散去,观星台内恢复了之前的幽蓝星光,那恐怖的吸力也消失无踪。但气氛,已与之前截然不同。
汉军将士虽经历洗礼,实力有所提升,却更加警惕地盯着蓬莱众人。而蓬莱那边,几人失控,余人虽得好处,却因胥弥那句话而心神大震,士气低落。
那枚“星核”依旧悬浮在高台之上,光芒温润,仿佛刚才那场能量风暴从未发生。但它与阿娇、与汉军之间,似乎多了一种无形的、难以言喻的联系。
胥弥脸色变幻不定,他知道,事不可为了。星核自行择主,已非强取所能得。再纠缠下去,待汉军消化了星辉洗礼的好处,自己这边绝无胜算。
他当机立断,恶狠狠地瞪了阿娇和张沐一眼,袖袍一甩:“我们走!”
幸存下来的蓬莱精锐扶起失控的同伴,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地随着胥弥,迅速向青铜门外退去。
张沐并未下令阻拦。此刻己方需要时间稳固所得,清理战场,探究星核奥秘,实不宜再启战端。他目送蓬莱众人消失在甬道尽头,这才缓缓收剑归鞘。
观星台内,暂时恢复了寂静,只剩下汉家众人,以及那枚静静悬浮的、仿佛蕴含着宇宙奥秘的“星核”。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阿娇身上。
阿娇排众而出,缓步走向那座黑色的高台。这一次,再无异状发生。她仰望着近在咫尺的星核,能清晰地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如汪洋般浩瀚而温和的力量,以及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微妙的呼唤与亲近感。
她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向那温润的光晕。
“殿下……”张沐下意识上前一步,带着关切。
阿娇回头,对他露出一个安抚的、带着一丝不可思议的笑容。
“无妨。”她轻声道,“它似乎在……等待。”
她的指尖,终于触碰到了那流转的星云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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