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戾怀太子”刘彻将于灞桥现身的消息,如同野火燎原,瞬间点燃了整个长安,也将本就暗流汹涌的朝堂与民间情绪推向了顶点。支持者将其视为沉冤得雪、拨乱反正的象征;反对者则认为这是彻头彻尾的闹剧与阴谋;而更多的百姓和低级官员,则是在震惊、疑惑与不安中观望。
夷洲,都护府内的气氛却异常沉静。
张沐看着手中那份关于假刘彻即将公开露面的密报,眉头紧锁:“殿下,胥弥这是图穷匕见了。他要将事情彻底闹大,利用这个假货,在天下人面前坐实您的‘罪名’,彻底摧毁您的威望。”
刘无采也面露忧色:“殿下,是否要阻止?我们可以在他现身之前……”
阿娇站在窗边,望着窗外平静的海面,缓缓摇头:“阻止?为何要阻止?”她转过身,脸上没有任何惊慌,反而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他既然想演这出戏,我便陪他演下去。不仅要演,还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看清楚,这场戏的幕后,到底是谁在提线,演的又是什么魑魅魍魉!”
她走到案前,铺开一张素笺,提笔蘸墨,字迹力透纸背。
“无采,将这封信,以最快的速度,送到馆陶公主手中。”阿娇将写好的信装入信封,火漆封缄,递了过去。
刘无采接过信,有些迟疑:“殿下,馆陶公主她……还会听吗?”
阿娇的眼神复杂了一瞬,随即化为一片清冷:“她听不听,是她的事。我写不写,是我的事。这或许,是我给她的……最后一次机会。”
长安,馆陶公主府。
馆陶公主捏着那封来自夷洲、笔迹熟悉的信,手指微微颤抖。她挥退了所有下人,独自在昏暗的室内坐了许久,才终于鼓起勇气,拆开了火漆。
信上的字迹一如往昔般清丽,却带着一股决绝的力道:
“母亲大人亲启:”
(看到这个久违的称呼,馆陶公主的心猛地一缩)
“灞桥之事,女儿已知。无论您信与不信,女儿皆要坦言,那人绝非刘彻。此乃胥弥操纵之傀儡,用以乱我汉室江山、毁我母女之情之毒计。”
“女儿深知,母亲所为,初衷或为护女,然方式大谬。权力之路,如临深渊,女儿既已踏上,便无退路,亦无需他人以‘为你好’之名,行掣肘构陷之实。”
“今外敌环伺,江山飘摇,若母亲心中尚存半分对先帝、对社稷、亦或是对女儿之真情,望您迷途知返,莫要一错再错,成千古罪人。”
“若母亲执意要与那傀儡同台,女儿亦无法可阻。只是,待到真相大白、刀兵相见之日,母女情分,恐至此……恩断义绝。”
“望母亲……三思。”
“不孝女 阿娇 泣拜”
信纸从馆陶公主手中滑落,她瘫坐在椅中,泪水无声地涌出。阿娇的信,像一把锋利的刀子,剖开了她所有的伪装和自欺欺人。“恩断义绝”四个字,更是如同惊雷,在她脑海中炸响。
她真的……做错了吗?为了那虚幻的掌控感,为了那被女儿“背叛”的愤怒,她真的要亲手将女儿,将这个帝国,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巨大的恐惧和悔恨攫住了她。然而,一想到阿娇那冷硬的姿态,一想到自己已然付出的代价和失去的颜面,一股不甘与怨怼又涌了上来。她猛地擦去眼泪,眼中重新被一种偏执充斥。
“不!我没有错!是你先忤逆我的!是你逼我的!”她对着空气低吼,仿佛在说服自己。
最终,她没有回复那封信,也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她选择了沉默,也等于默认了即将发生的一切。
三日后,灞桥。
这座见证了无数离愁别绪、王霸兴衰的古桥,今日人山人海,万头攒动。兵士勉强维持着秩序,百姓、士子、官员,乃至各色人等,将灞桥两岸围得水泄不通。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桥中央那座临时搭建的高台之上。
时辰将至,一辆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马车在人群的骚动中缓缓驶近,停在桥头。车帘掀开,在几名气息阴冷的护卫簇拥下,一个身着素白孝服、脸色苍白、眉眼与记忆中那个早夭的孩童太子确有七八分相似的年轻男子,一步步走上了高台。
他站在台上,环视下方黑压压的人群,脸上带着悲戚、愤懑,以及一丝刻意营造的、属于“受害者”的脆弱。
“诸位大汉子民!”他的声音通过某种扩音装置传开,带着哭腔,却异常清晰,“我……便是刘彻!那个本该承继大汉江山,却被奸人构陷,被迫‘自尽’的戾怀太子!”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惊呼声、质疑声、议论声响成一片!
“我没死!”假刘彻提高了音量,眼中挤出几滴泪水,“当年,是那陈阿娇!她嫉妒父皇对我的宠爱,惧怕我登基后她将失势,便与张沐勾结,伪造证据,构陷我非父皇血脉,逼我自刎于未央宫前!幸得忠义之士以死相护,我方侥幸逃脱,隐姓埋名,苟活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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