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故地重游归来后,谢观颐仿佛进入了一种奇特的“静默期”。她大部分时间待在酒店房间里,有时看书,有时只是坐在窗前发呆,看似平静,但朱莉能感觉到她内在的某种力量正在凝聚。
意外的是齐景崇那边也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寂,自那条“等你回来”的短信后,再无任何直接联系,芈书也没有再打电话来。
敌不动,我不动。没想到,最先等来的,却是一个意想不到的访客。
这天下午,酒店前台的电话转到了房间,说有一位姓齐的先生来访,没有预约,但坚持要见谢小姐。
“姓齐?”朱莉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识地看向谢观颐。难道是齐景崇终于想起来,亲自找上门来了?
谢观颐也愣了一下,但随即冷静下来。以齐景崇的风格,若真要来,绝不会通过前台通报,更不会如此“礼貌”。
“问清楚名字。”她对朱莉说。
朱莉询问前台,片刻后,她捂住话筒,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压低声音对谢观颐说:“是……齐景明先生。”
齐景明?他怎么会找到这里?谢观颐的眉头蹙起。
犹豫片刻,她对朱莉点了点头:“让他上来吧。你在旁边。”
朱莉依言告知前台,不一会儿,门铃响了。朱莉透过猫眼确认后,打开了门。
门口站着的正是齐景明。
他的目光越过开门的朱莉,直接落在房间内站着的谢观颐身上。
“谢观颐。”他开口,带着一种急切,“我需要和你谈谈。”
“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的吗?”谢观颐站在原地,没有请他进来的意思。
“是关于吴嫒的!”齐景明这次直接上前了一步,几乎要跨进门内,被朱莉警惕地拦住,“我找到新线索了!很重要的线索!可能……”
吴嫒?谢观颐的心微微一震。
那个最能直接影响齐景明、也间接影响了她命运的女人。她看着齐景明那双布满血丝却燃烧着希望火焰的眼睛,那里面有一种近乎虔诚的疯狂,让人无法轻易忽视。
她沉默了几秒,侧身让开:“进来吧。朱莉,麻烦你在客厅。”
齐景明几乎是冲进了房间,他看起来情绪非常激动,双手都有些颤抖。他甚至没顾得上坐下,就站在客厅中央,迫不及待地开口:“我查到了!林辉那个老王八蛋骗了我,他当年其实是他处理的吴嫒的事情,不是齐景崇一个人干的!他手下有个叫‘黑皮’的人,专门替他处理见不得光的脏事!吴嫒出事那天,这个‘黑皮’也在场!”
谢观颐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他。她示意他坐下,自己也在对面的沙发坐下,保持着距离。
齐景明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激动的情绪,但语速依然很快:“林辉倒台后,他手下树倒猢狲散,我费了好大劲才打听到这个‘黑皮’的下落。他跑路到了东南亚,躲在柬埔寨的一个小赌场里当打手。”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照片,递给谢观颐。照片上是一个面目凶狠、皮肤黝黑的男人,脖子上有着显眼的刺青。
“就是他。”齐景明盯着照片,“我派人去柬埔寨找到了他,花了点钱……他承认了,当年他确实参与了处理吴嫒的事。但是!”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激动,“他说,吴嫒并没有死!齐景崇也不知道这件事,但她确实进过医院,只是受了重伤,昏迷不醒!林辉本来是想灭口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最后改变了主意,让他把吴嫒秘密送走了!”
这个消息如同平地惊雷,在谢观颐耳边炸响。
“黑皮说他不知道具体地点。”齐景明继续说着,眼神黯淡了一下,但随即又亮起来,“他说当时是林辉单独安排的,非常隐秘,只知道是送到了国外,好像是在欧洲,一个……一个疗养机构之类的地方。林辉警告他,如果把这件事说出去,就让他全家消失。”
欧洲?疗养机构?谢观颐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这听起来似乎……有了一丝可能性。如果吴嫒真的重伤昏迷,以林辉的多疑和谨慎,将她秘密送到国外控制起来,远比杀人灭口更符合他的利益。一个活着的、被控制的吴嫒,或许在某些时候还能成为牵制齐景明甚至齐景崇的筹码。
“这只是那个‘黑皮’的一面之词,可信度有多高?”谢观颐提出质疑,“而且,事隔多年,他为什么现在才说出来?”
“我核实过一部分!”齐景明急切地辩解,“黑皮说的吴嫒失踪那天的细节,包括她穿的衣服,带的包,甚至她手机最后通话记录里的一个号码,都和我当年查到的一些碎片信息对得上!他没必要在这种细节上骗我!他现在穷困潦倒,只想要钱!他说当年是因为害怕林辉,现在林辉倒了,他才敢说出来换点活路!”
他的逻辑似乎能自洽,眼神中的狂热也不似完全作假。谢观颐陷入了沉思。如果吴嫒真的还活着,那意味着什么?对齐景明而言,是绝望中的一丝曙光;对齐景崇而言,或许是一个潜在的、未被引爆的炸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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