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一片寂静，只有墙上古董挂钟秒针走动的细微声响。
齐景崇没有说话，只是从头到脚，仔细地、缓慢地打量着她，仿佛在评估一件离开视线许久、终于回归的所有物，检查她是否有任何损毁或变化。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玩够了？”
三个字，轻描淡写，却带着居高临下的不适感。
谢观颐放在膝上的手微微蜷缩了一下，但脸上依旧维持着平静。“工作而已。”她避重就轻。
齐景崇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工作？”他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桌面上，双手交叉抵住下颌，目光更加具有压迫感，“那么，现在那份‘工作’结束了，也是该谈谈我们之间，另一份具有法律效力的‘工作’了。”
他刻意加重了“法律效力”四个字，提醒着她那份协议的存在，以及她此刻的处境。
“我人已经在这里了。”谢观颐迎着他的目光，语气不卑不亢，“齐总想怎么谈？”
“很简单。”齐景崇靠回椅背，姿态重新变得疏离，“林辉这个意外已经清除。你单方面宣布‘解除关系’造成的负面影响，我需要看到实际的补偿和……态度。”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她依旧沉静的脸，继续道：“之前暂停的所有合作，重启。你接下来的档期，由公司统一规划。至于张导的电影，有闻人也参演的《野草》一切照旧。”
听到这个名字，谢观颐内心没来由一紧，但面上丝毫不显。
他果然有注意和在意。
齐景崇将她细微的反应尽收眼底，眼神微冷：“你还真是关心这位牵学员，是因为在他身上也看到了自己过去的影子么，或者是年轻时宫宵的影子？他可以暂时安然无恙地拍他的《野草》，但这取决于你接下来的……‘表现’。”
他将“表现”两个字，咬得格外清晰。
谢观颐明白了。
他用闻也和她的自由做筹码，要她重新回到他设定的轨道，做一个听话的、有价值的“合作伙伴”，或者说，一个更易于掌控的“所有物”。
这是一场赤裸裸的交易。而她，似乎没有多少讨价还价的余地。
她沉默着，大脑飞速运转。硬碰硬显然不明智，只会激怒他，让闻人也的处境更糟。她需要时间，需要空间，需要机会去查证吴嫒的事，更需要……去理清自己感情的归属。
“好。”半晌，她抬起头，目光直视齐景崇，给出了一个他或许意想不到的答案，“合作可以重启，档期也可以商量。但，我有一个条件。”
齐景崇挑眉，示意她说下去。
“我需要一段相对独立的空间和时间，处理一些私人事务。在这期间，我希望我们的‘合作’，仅限于工作层面，互不干涉彼此的私人领域。”她顿了顿，补充道，“这也是为了后续合作能更‘顺畅’的必要缓冲，不是吗？”
她将他的逻辑，稍稍扭转，用来为自己争取喘息的机会。
齐景崇盯着她，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芒。他似乎在权衡，在判断她这番话背后真正的意图。
办公室内再次陷入令人窒息的寂静。
窗外，城市的灯火渐次亮起，如同一条璀璨的星河，却照不亮这间办公室里无声的博弈。
谢观颐屏住呼吸，等待着对方的回应。她知道，这第一步，至关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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