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鸣前的黑暗,最是粘稠。
水生嫂像一滴融入浓墨的清水,悄无声息地贴着墙根,滑进了敌营的后厨。
空气里弥漫着馊水和劣质煤烟的混合气味,熏得她阵阵作呕,但她早已习惯。
丈夫的血腥味,孩子断气前的枯草味,哪一样不比这个更刻骨铭心?
她压下翻涌的恨意,目光如猎食的野猫,精准地锁定了墙角那座巨大的蒸笼。
她像狸猫般窜过去,双手熟练地拆开蒸笼的夹层。
这是她连续观察了半个月的成果,伪军厨子懒惰,从不彻底清洗这大家伙。
三枚巴掌大的黑色陶罐,被她稳稳地嵌入夹层,罐体表面粗糙,与竹器的纹理几乎融为一体。
做完这一切,她的心跳依然平稳如钟。
这是她的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
复仇的火焰早已将她的恐惧烧成了灰烬。
她的下一个目标是灶台旁的地面。
一块不起眼的青砖,在她手中如豆腐般被悄然撬起。
砖下是一个早已挖好的浅坑,她将最后一枚特制的“子母雷”陶罐放入其中,罐口与地面严丝合缝。
就在她准备将青砖复位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粗鲁的咒骂。
“他娘的,盐罐子搁哪儿了?”一个伪军打着哈欠,揉着惺忪的睡眼闯了进来。
水生嫂的心脏在那一刻骤然停跳,但她的身体却做出了最冷静的反应。
她没有惊慌起身,而是顺势跪坐在地,仿佛正在擦拭地面。
她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被灶灰抹得灰扑扑的脸,眼神怯懦而麻木,指着墙角的调料架:“长官,在那儿。”
伪军骂骂咧咧地走过去取盐,完全没有注意到,就在他转身的瞬间,水生嫂的手指飞快地在那块松动的青砖缝隙上抹过,将最后一点痕迹抚平。
她的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抚摸爱人的脸颊。
直到伪军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她才敢松开攥紧的拳头。
掌心,四个深深的月牙印,已经沁出了血珠。
她低头看着血印,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
丈夫死于日军的扫荡,不满周岁的孩子饿死在去年那个最冷的冬天。
她这条命,早就不属于自己了。
她要让这群畜生也尝尝,这种扎在心窝里,却又看不见的刀子,到底有多疼。
与此同时,在县城另一头的垃圾堆里,被称为“狗剩子”的瘦小身影正蜷缩着,用一双比鹰爪还尖利的手翻拣着什么。
他忽然停住了,从一堆烂纸中捏起一个火柴盒。
这批火柴盒的印刷与往常不同,上面多了一行小字:“华北运输联队特供”,更重要的是,封口处的火漆蜡比以往厚了整整一圈。
一个激灵,狗剩子瞬间清醒。
防潮!
他们开始给火柴防潮了!
这绝不是小事!
他立刻将火柴盒揣进怀里,疯了一般冲向城西的那个杂货铺。
“林先生!他们开始防潮了!鬼子可能要用军犬搜查地下埋的东西!”狗剩子气喘吁吁地将情报递给了正在看报的布店老板——林锋。
林锋的目光从报纸上移开,眉头瞬间拧成一个川字。
军犬?
这的确是个麻烦。
他沉吟片刻,果断下令:“传话下去,所有竹节引信立刻升级。先用桐油布紧紧裹上三层,再套上一个猪膀胱。告诉兄弟们,猪油味重,狗鼻子再灵也闻不出油布底下的硝土味!”
命令如流水般传递下去。
当天夜里,负责后勤保障的大脚婶,这位曾经接生过全村一半孩子的稳婆,正就着昏暗的油灯,用一把产钳小心翼翼地改制着夹具。
她那双接引过无数新生命的手,此刻却在为死亡设计最精密的卡扣,确保雷管接口在任何震动下都不会脱落。
周三凌晨,天色未明,青龙峡隧道像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静静地等待着猎物。
日军的油料车队,十辆卡车,如同十只肥硕的甲虫,缓缓驶入。
当领头的卡车刚刚驶过隧道中点时,一声天崩地裂的巨响从隧道腹地炸开!
轰——!
整个山体都在颤抖,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如同无形的巨手,将隧道前后两端的岩壁瞬间捏碎,轰然崩塌!
十辆满载汽油的卡车,被前后夹击,尽数困于这人工形成的绝地。
火蛇瞬间窜起,引爆了一辆又一辆油罐,烈焰冲天,将整个青龙峡映照得如同炼狱。
诡异的是,如此剧烈的爆炸,竟没有波及隧道两侧山体上的任何一间民房,仅仅是震落了几片脆弱的瓦砾。
幸存的日军工兵,在长官的嘶吼下,疯了一样扑向仍在燃烧的残骸。
一个工兵在废墟中发现了一枚侥幸未爆的陶罐雷。
他小心翼翼地用工兵铲去撬动,试图拆除。
然而,他不知道,这枚陶罐的设计,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让他拆解的。
当外力撬动罐体时,内部的机关被反向触发,咬合的机簧发出一声清脆的“咔嚓”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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