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的风雪未能延缓信使的脚步,萧惊寒的回信带着边关的寒意与难以言喻的暖意,如期送至苏清辞手中。
信中虽未过多言及伤势,但那力透纸背的字迹间隐隐透出的虚弱,仍让她揪心不已。然而,信末那句“京中事,卿可全权斟酌,放手施为,一切有吾为后盾”,却如同最坚实的磐石,给了她无穷的勇气与决心。
不能再等了,柳家如同毒瘤,必须尽快铲除。不仅是为了复仇,为了生母冤屈,更是为了剪除二皇子一翼,为远在边关、仍需应对明枪暗箭的萧惊寒分担压力。
时机已然成熟,铁证在手,盟友在侧。皇帝经此前贵妃之事,对柳家及其关联势力想必也已心生嫌隙。
一场旨在彻底扳倒柳家的风暴,在苏清辞与萧惊寒的遥控联动下,悄然拉开了序幕。
这日,大朝会。
金銮殿上,文武百官分列左右,气氛庄严肃穆。
龙椅之上,皇帝面色平静,听着各部臣工奏报事宜。
二皇子萧景渊立于皇子班列之首,神色如常,只是眼底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翳。
就在朝会进行过半,一项寻常的工部奏报即将结束时,靖安王派的一位御史大夫,忽然手持玉笏,出列躬身,声音洪亮:“陛下!臣有本奏!事涉宫廷用度,臣斗胆,恳请陛下容臣当殿陈情!”
皇帝目光微抬,淡淡道:“准奏。”
那御史深吸一口气,从袖中取出一份奏折,朗声道:“臣要参劾江南织造局协办、皇商柳万山!其胆大包天,欺君罔上,多年来竟以次等劣质丝线,经药水浸泡处理后,冒充顶级贡品送入宫中,以致宫中绣品织物多有非正常褪色脆断之事,靡费公帑,亵渎天威,罪不容恕!”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柳家以绣业起家,供奉宫廷多年,竟敢做出如此之事?!
“信口雌黄!”二皇子萧景渊脸色一沉,立刻出列呵斥,“柳家供奉宫廷数十载,兢兢业业,岂容你凭空污蔑!可有证据?!”
“臣绝非凭空污蔑!”那御史毫无惧色,声音反而更高,“证据确凿!臣已查获柳家核心工坊‘天工苑’记录造假之明细账簿一本,其上清楚记载历年以次充好之数量、批次及输送宫廷记录!更有未曾处理之原始劣等丝线样本为证!此外,尚有江南多家丝线作坊掌柜之联名证词,皆可证明柳家确有此惯例!”
说着,他竟当真从袖中取出那本厚厚的账簿、几绞粗糙的丝线以及数份按有手印的证词,由太监接过,呈送御前。
皇帝看着那些证据,面色渐渐沉了下来。他随手翻开那账簿,上面密密麻麻的记录触目惊心。
二皇子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立刻强自镇定:“陛下!此等账簿、证物,伪造起来并非难事!定是有人恶意构陷,欲打击忠良!请陛下明察!”
“伪造?”这时,又一位官员出列,乃是都察院的一位老臣,素以刚正不阿着称,“二殿下,若论伪造,柳家处理劣丝所用的西域药水,其独特气味和效用,太医院及多位民间巧匠皆可验证!宫中受损织物之上,是否残留此药水痕迹,一验便知!岂是能轻易伪造的?”
“你!”二皇子一时语塞。
眼看朝堂之上争论渐起,柳家一系的官员纷纷出言辩护,而靖安王派系的官员则步步紧逼。
就在此时,殿外传来通报:“陛下,清辞绣坊苏清辞,宫外求见!言有关于贡品绣线之紧要事禀报!”
苏清辞?她怎么来了?二皇子脸色骤变,心中警铃大作。
皇帝眸光微闪,沉吟片刻:“宣。”
一身素雅绣坊服饰、未施粉黛却清丽逼人的苏清辞,缓步走入金銮殿。她神色平静,举止从容,面对满朝朱紫,并无丝毫怯懦之色。她手中捧着一个锦盒。
“民女苏清辞,叩见陛下。”
“平身。苏绣娘,你有何事禀报?”皇帝问道。
苏清辞起身,打开锦盒,里面赫然是几件明显褪色、丝线脆化的宫中绣品残片,以及几绞与御史方才呈上的一般无二的劣等丝线。
“回陛下,”苏清辞声音清越,回荡在大殿之中,“民女前番奉贵妃娘娘之命绣制屏风,领用的宫中所赐丝线,与平日所用差异颇大,虽光鲜却质地异样,民女心生疑虑,未敢尽数使用。后屏风之事,陛下圣明,已察异常。”
她顿了顿,继续道:“民女归家后,恰逢江南故旧来访,提及江南丝线行当竟有以药水处理劣丝充作上品之陋习,心中骇然。联想宫中用线之异常,遂暗中查访。历经艰险,方取得这些证物。”
她指向那些绣品残片:“此乃民女设法从宫中旧物库寻得的、早年由柳家供料制作的绣品,其褪色脆化之状,绝非正常损耗!”她又指向那几绞劣丝:“此乃未被药水处理过的原始劣等丝线,与柳家送入宫中之‘贡品’,原料同出一源!”
“民女人微言轻,本不敢妄议朝政,然贡品关乎天家颜面,更关乎陛下及后宫诸位娘娘之安康!柳家以次充好,欺君罔上,恐那些药水长期沾染,亦有损贵体!民女忧心如焚,不得不冒死觐见,将所知所见,禀报陛下!望陛下彻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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