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被允许在睡莲庭院活动后,苏沫的日子过得平静了许多。虽然依旧是笼中之鸟,但笼子,好歹是扩大了些。
这天清晨,她刚刚结束了每日例行的“放风”,被阿尼娅领回房间,却发现气氛有些不同寻常。几名陌生的侍女正在房间里忙碌地进出,捧着崭新的亚麻衣物、金色的饰品,甚至还有一小罐散发着莲花香气的膏脂。
苏沫心里咯噔一下,第一反应就是那个喜怒无常的法老又想出了什么新花样来折腾自己。
“这是……干什么?要给我换个豪华点的牢房?”她半开玩笑半警惕地问身边的阿尼娅。
阿尼娅摇了摇头,脸上带着一种苏沫从未见过的、混杂着敬畏与兴奋的神情。
“苏沫大人,我们即将返回底比斯。陛下命您一同前往,参加即将到来的奥佩特节大典。”
“底比斯?奥佩特节?”
这两个词像是两道惊雷,在苏沫的脑海中炸开。
底比斯!
那不是古埃及新王国时期的都城,被誉为“百门之城”的伟大城市吗?卡纳克神庙、卢克索神庙、帝王谷……这些如雷贯耳的名字,在她的历史课本上占据了整整一个章节!
而奥佩特节,更是底比斯最重要的年度宗教盛典!届时,阿蒙神、穆特女神和孔斯神的圣船将会在万民的簇拥下,从卡纳克神庙巡游至卢克索神庙,场面之宏大,无法想象。
拉美西斯……要带她去参加这种级别的活动?
他疯了吗?!
苏沫的第一反应不是激动,而是巨大的困惑与不安。
她是什么身份?一个来历不明的“异邦妖女”,一个阶下之囚。带她去参加法老主持的、全国最神圣的宗教典礼,这不合逻辑,更不合常理。
……
而在不远处的议事殿内,年轻的法老正面临着同样的质疑。
提出质疑的,是他最为倚重的宰相,帕赛尔。一位年过半百、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的老者。
“陛下,返回底比斯主持奥佩特节大典,是理所应当。但……带上那个来历不明的异邦女子,是否太过冒险?”帕赛尔躬着身,语气中充满了担忧,“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个谜。将她带入圣城底比斯,暴露在万民和诸国使节的眼前,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骚动和猜测。”
拉美西斯靠坐在御座上,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上的黄金鹰首,发出沉闷而有节奏的声响。
他当然知道帕赛尔的担忧不无道理。
但他有自己的考量。
首先,这个临时行宫的防卫远不如底比斯王城那般固若金汤。他即将离开,将苏沫这样一个充满变数的女人独自留在这里,反而更不安全。谁知道他走后,会不会有其他势力试图接触她,或者她自己会弄出什么幺蛾子。
将她置于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放在底比斯那座巨大的、固若金汤的“笼子”里,才是最稳妥的看管方式。
这是他告诉帕赛尔,也是告诉自己的、最冠冕堂皇的理由。
但在这层理性的考量之下,拉美西斯的心底,还潜藏着一个连他自己都不愿轻易承认的、更为私人的动机。
那是一种……近似于孩童般炫耀的隐秘念头。
这个叫苏沫的女人,很奇怪。
她不怕他的权势,不为他的容貌所动,甚至在他展现了神乎其技的箭术后,也仅仅是短暂的惊讶。她仿佛来自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用一种他无法理解的评判标准在衡量着一切。
这让拉美西斯,这位生来就站在世界之巅、习惯了所有人匍匐在他脚下的年轻法老,心中产生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挫败感。
他想看看。
他想看看这个来自“异域”的、似乎对一切都波澜不惊的女子,当她亲眼见到自己伟大的都城,见到那座由他和他伟大的父王塞提一世共同缔造的、全世界最辉煌的城市时,会是何种表情。
他想看到她脸上露出震惊、崇拜、乃至敬畏的神情。
他要让她明白,她所面对的,不仅仅是一个男人,更是一个伟大文明的缔造者和统治者。他要用底比斯的万丈荣光,彻底击溃她那份让他感到不悦的平静与从容。
“宰相多虑了。”拉美西斯停止了敲击,声音平稳而威严,“伊西斯女神将她送到我的面前,自然有女神的深意。或许,让这位‘女神的眷顾者’亲眼见证我朝的强盛与神明的光辉,更能彰显我埃及受诸神庇佑的无上荣光。”
他搬出了神明作为挡箭牌,语气不容置喙。
帕赛尔知道,法老心意已决。他只能深深一躬,不再多言。
“遵命,陛下。”
……
王室的出行,是一场声势浩大的迁徙。
苏沫被安排在一辆独立的、有着亚麻顶棚的华丽战车上,阿尼娅陪同在侧。她被要求戴上了一层薄薄的面纱,这让她有些不爽,但也明白这是为了避免麻烦,便顺从地戴上了。
队伍缓缓开动,沿着尼罗河宽阔的河岸,向着上游的底比斯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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