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王宫一瞥,等级森严
当苏沫穿着那一身繁复华丽到让她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的行头,在拉美西斯的带领下,第一次走出那个名为“住所”的华丽囚笼时,她才真正明白,之前在临时行宫所见的一切,不过是冰山一角。
真正的权力中心,底比斯主王宫,是另一个世界。
一个安静到可怕的世界。
一踏出庭院,外界的喧嚣便被一道无形的墙壁彻底隔绝。这里没有市井的叫卖,没有孩童的嬉闹,甚至连鸟鸣声都吝啬得听不见几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了古老石材、焚香和某种不知名花卉的清冷气息,吸入肺中,都让人感觉心脏的跳动不自觉地慢了半拍。
唯一清晰可闻的,是走在最前方的拉美西斯,他那双镶嵌着黄金的凉鞋踩在光滑如镜的石质地板上,发出“哒、哒、哒”的、富有节奏的清脆回响。
其次,便是跟在他身后两侧的、四名高大卫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沉闷而有力,像四台精准运作的节拍器,每一步都踏在人心最紧绷的那根弦上。
而苏沫和阿尼娅的脚步声,则被这两种声音完全覆盖,轻得仿佛不存在。
苏沫感觉自己像是突然从一个热闹的真人秀片场,被切换到了一个庄严肃穆的历史纪录片的拍摄现场,而且还是静音模式。她下意识地屏住呼吸,连裙摆摩擦地面的细微声响,都让她感到一阵心惊。
她跟在拉美西斯身后约三步远的位置,这个距离让她既能看清前方的道路,又不至于太过僭越。她抬起眼,飞快地打量着四周。
他们正穿行在一条极其宏伟的廊道之中。
廊道的两侧,矗立着一排排堪称巨大的圆形石柱。这些石柱高耸入顶,苏沫估计自己伸开双臂,也未必能环抱住一根。石柱的上端被雕刻成盛开的纸莎草花束形状,支撑着同样由巨石构成的屋顶。阳光从高窗和廊柱的间隙中投射下来,被巨大的石柱分割成一道道笔直的光束和浓重的阴影,在光洁得可以映出人影的地面上,交织成一片明暗相间的、巨大的棋盘。
他们就走在这片光与影的棋盘上,每一步,都像是从光明踏入黑暗,又从黑暗走向光明。
廊柱的柱身和两侧的墙壁上,没有一寸是空白的。上面密密麻麻地刻满了精美绝伦的壁画和象形文字。壁画的色彩历经千年(对她而言是三千年)依旧鲜艳如新,上面描绘着诸神的诞生、法老的加冕、征战沙场的胜利、以及尼罗河泛滥带来的丰收。
神只们以各种姿态——或威严,或悲悯,或愤怒——从墙壁上凝视着每一个从下方走过的人。在那些巨大的、被描绘成荷鲁斯之眼的神明注视下,苏沫感觉自己像一个被彻底看穿的、透明的存在。
这里的一切,都在无声地宣扬着三个词:神权,王权,威严。
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一股名为“权力”的、沉重而粘稠的气息,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就在这时,从前方廊道的拐角处,匆匆走来一队端着陶罐和托盘的侍从。
他们大约有七八个人,全都低着头,迈着小碎步,走路快而无声。当他们看到拉美西斯的王驾卫队时,就像一群受惊的羚羊看到了狮群。
苏沫甚至没看清他们是如何动作的,只觉得眼前一花,那七八个人便已经齐刷刷地、以一种近乎本能的速度,匍匐在了地上。
不是跪,是真正的五体投地。
他们的额头紧紧地贴着冰凉的石板地面,身体蜷缩着,将自己的存在感缩减到最低,仿佛变成了一块块不会动的石头。手中的陶罐和托盘被他们小心翼翼地放在身侧,不敢发出丝毫声响。
整个过程,快得惊人,安静得也惊人。
拉美西斯目不斜视地从他们身边走了过去,仿佛他们真的只是几块路边的石头,连让他垂下眼帘的资格都没有。他身后的卫兵也同样面无表情,视若无睹。
苏沫的心,却因为这一幕,而狠狠地揪了一下。
她见过跪拜。在底比斯城门口,万民跪拜的场面,宏大而震撼。但那种震撼,带着一种距离感,像是在看一场壮观的电影。
可眼前这一幕,却不同。
如此近的距离,如此鲜活的个体,上一秒还在行走,下一秒就因为一个人的出现,而瞬间放弃了所有作为“人”的尊严,像虫子一样趴在地上。
这种极致的、深入骨髓的等级差异,像一把冰冷的锥子,狠狠地刺进了苏沫的心里,让她感到一种发自内心的、生理性的压抑和不适。
在她生活的那个时代,“人人平等”这四个字,是刻在骨子里的、天经地义的信条。她可以和公司的老总在年会上勾肩搭背,可以和陌生人为了一个观点在网络上吵得天翻地覆。人的尊严,是与生俱来的权利。
可在这里,生命,是如此地不平等。
她看着那些匍匐在地、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身影,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同情,有愤怒,但更多的,是一种冰冷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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